第283章 来访之人
在童磨来拜访自己后，黑死牟一直在审视自身。
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真的活得很失败。
作为人类时，因被父亲处处与缘一比较而心生郁结，那满心的嫉妒不断灼烧着他的理智，也让他在再遇见缘一之后毅然决然地舍弃家族，加入了鬼杀队。
自己拼命地追逐着缘一的背影，却每每在觉得自己离他更近的时候再度被打入深渊。
开启斑纹者活不过25岁。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一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明明正是追求武道的绝佳年龄，却要在抵达巅峰的时候就此逝去。
他不甘心。
所以他在当初败给无惨之后，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成为了鬼。
并在成为鬼之后按照无惨所说地那样去斩断身为人类的羁绊，又在自己本该死去的年纪，去斩断了与鬼杀队的年纪。
只是他未曾想到，缘一并未在25岁时死去。
并且还在之后与无惨相遇，将无惨砍成重伤，并因此一直蛰伏到缘一死亡的消息传来。
本以为再无机会超越这人，却又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成为鬼的昼，却是欣喜又错愕——无惨追寻千年未成的事，被他做到了。
多可笑啊。
他以为斑纹者活不过五五之数，缘一做到了。
他以为鬼终身不得行走于阳光之下，昼做到了。
黑死牟只想感慨一句天意弄人。
但缘一就如同他还是人类时一般，处处谦让着他，明明先后两次有能力杀死他，却一次选择了留手，一次选择了回避。
黑死牟反而是从昼的身上切实地感受到了杀意，他坚信着，哪怕昼现在有开始称呼自己为大哥，态度也稍作亲近，但只要他给昼一个机会，昼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他。
黑死牟清楚地知晓，他与昼之间的这份矛盾不可调和，兄弟三人间只有缘一还天真地希望能挽回一切。
想到这里，黑死牟眉头微蹙，抬头看着洞口洒落进来的月光，“看样子，今天也没有……嗯？”
明明洞外的景色与之前别无两样，但黑死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他拿起身边放置的长刀，站起身缓步走向洞外。
今夜空气晴朗，高悬的圆月更是将林间映衬的宛若白昼，而随着视野的开阔，黑死牟也看见了那身穿红色羽织，身处林间的身影，他不由捏紧刀鞘，“……你来了。”
而在黑死牟发声之后，那道本是仰头凝望着天上圆月的身影也转过身来，满被月光映上银边的白发也随着他的转身的动作尽数化作暗沉的红色，“……兄长大人。”
“你这副模样还真是许久未见了，”黑死牟目光平静，“不过比起那难以入眼的队服，还是这一身更适合你，缘一。”
此时的缘一并未穿着鬼杀队的队服，而是穿着黄色的和服与黑色的马乘袴，外面罩着那一成不变的红色羽织，听闻黑死牟的话语，缘一捏着刀鞘的左手微微收紧，“……是，许久未见了。”
黑死牟抬头看着在东方刚刚升起的圆月，抽出了腰间暗红色的长刀，“你能这么快想清楚来找我，很好……我也很期待我们间的一战。”
“……不，兄长大人，我并未想明白，”缘一抬手推开面具，那形如火焰的红色斑纹再次浮现在他的面上，缘一赤色的眼眸满含悲伤，“我只是……没有再去迟疑的时间了。”
看着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上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情，黑死牟眉头皱的更紧，“你难道在畏惧与无惨的决战？他对你而言只是手下败将吧？”
“不，哪怕是身为人类之时，我也从未畏惧过无惨。”缘一同样抽出腰间的日轮刀，却是刀尖下垂，并未指向黑死牟，“我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
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下意识地逃避着一切，但有些事不是我逃避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
就在前些天，昼因为一些事暴露了身为鬼的事实，鬼杀队也因此召开了柱合会议。”
黑死牟神情微怔，目光又落到缘一的装束上，“所以你的衣着……你们是被驱逐出队了吗？”
黑死牟清楚地看见，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缘一手中那刀身宛如黑曜石一般的日轮刀瞬间染上了赤红。
“并非如此，”缘一的声音十分低沉，“我二人仍旧处在鬼杀队。”
看着缘一气息不稳的模样，黑死牟有些了然，手中长刀下垂，“昼想要牺牲自己来稳定军心吗？”
缘一没再说话，只是手中的日轮刀颜色更加刺目了些。
“所以你想尽快了结一切，带着昼从鬼杀队中抽身而出？”黑死牟抬眸看向沉默的缘一，“天真。”
缘一低垂着头，“万物皆有寿数……哪怕是鬼，也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吧？”
“你想在这种情况下拯救所有人？”
“……”
“继国缘一……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缘一抬起头，正对上黑死牟那平静的目光，他几次张嘴，最后只声音干涩地说了一声抱歉。
“你以为，昼会感谢你让他活下去吗？”黑死牟皱眉看向缘一，“昼一直以来都有明确的目标，无论是人是鬼，都比你我更通透地看着这个世界，并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就像是他哪怕心有不忍，在面对我时依旧会坚定地流露杀意一样……在达成了他的目标后，他只会选择让自己迎来终结。”
“……不，我会阻止他的。”
“那你只能选择与他为敌……”黑死牟并未举起刀剑，只凝视着缘一，语气平静，“而与昼为敌很简单，你只要杀死他所重视保护的人就可以。
但就连做出斩杀我这个决定都要依靠外界压力的你……呵，继国缘一，你果然还是那么令我作呕。”
缘一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正因为他与昼长期相处过，所以他知晓黑死牟说的全都是正确的。
他拦不住昼。
看着缘一紧绷的神情，黑死牟再度举起手中长刀对准缘一，“继国缘一，你若当真有所决断，那今日就利落地斩下我的头颅，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大言不惭。”
缘一终于举起手中那已通体赤红的日轮刀，将它对准黑死牟，“……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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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真的活得很失败。
作为人类时，因被父亲处处与缘一比较而心生郁结，那满心的嫉妒不断灼烧着他的理智，也让他在再遇见缘一之后毅然决然地舍弃家族，加入了鬼杀队。
自己拼命地追逐着缘一的背影，却每每在觉得自己离他更近的时候再度被打入深渊。
开启斑纹者活不过25岁。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一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明明正是追求武道的绝佳年龄，却要在抵达巅峰的时候就此逝去。
他不甘心。
所以他在当初败给无惨之后，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成为了鬼。
并在成为鬼之后按照无惨所说地那样去斩断身为人类的羁绊，又在自己本该死去的年纪，去斩断了与鬼杀队的年纪。
只是他未曾想到，缘一并未在25岁时死去。
并且还在之后与无惨相遇，将无惨砍成重伤，并因此一直蛰伏到缘一死亡的消息传来。
本以为再无机会超越这人，却又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成为鬼的昼，却是欣喜又错愕——无惨追寻千年未成的事，被他做到了。
多可笑啊。
他以为斑纹者活不过五五之数，缘一做到了。
他以为鬼终身不得行走于阳光之下，昼做到了。
黑死牟只想感慨一句天意弄人。
但缘一就如同他还是人类时一般，处处谦让着他，明明先后两次有能力杀死他，却一次选择了留手，一次选择了回避。
黑死牟反而是从昼的身上切实地感受到了杀意，他坚信着，哪怕昼现在有开始称呼自己为大哥，态度也稍作亲近，但只要他给昼一个机会，昼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他。
黑死牟清楚地知晓，他与昼之间的这份矛盾不可调和，兄弟三人间只有缘一还天真地希望能挽回一切。
想到这里，黑死牟眉头微蹙，抬头看着洞口洒落进来的月光，“看样子，今天也没有……嗯？”
明明洞外的景色与之前别无两样，但黑死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他拿起身边放置的长刀，站起身缓步走向洞外。
今夜空气晴朗，高悬的圆月更是将林间映衬的宛若白昼，而随着视野的开阔，黑死牟也看见了那身穿红色羽织，身处林间的身影，他不由捏紧刀鞘，“……你来了。”
而在黑死牟发声之后，那道本是仰头凝望着天上圆月的身影也转过身来，满被月光映上银边的白发也随着他的转身的动作尽数化作暗沉的红色，“……兄长大人。”
“你这副模样还真是许久未见了，”黑死牟目光平静，“不过比起那难以入眼的队服，还是这一身更适合你，缘一。”
此时的缘一并未穿着鬼杀队的队服，而是穿着黄色的和服与黑色的马乘袴，外面罩着那一成不变的红色羽织，听闻黑死牟的话语，缘一捏着刀鞘的左手微微收紧，“……是，许久未见了。”
黑死牟抬头看着在东方刚刚升起的圆月，抽出了腰间暗红色的长刀，“你能这么快想清楚来找我，很好……我也很期待我们间的一战。”
“……不，兄长大人，我并未想明白，”缘一抬手推开面具，那形如火焰的红色斑纹再次浮现在他的面上，缘一赤色的眼眸满含悲伤，“我只是……没有再去迟疑的时间了。”
看着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上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情，黑死牟眉头皱的更紧，“你难道在畏惧与无惨的决战？他对你而言只是手下败将吧？”
“不，哪怕是身为人类之时，我也从未畏惧过无惨。”缘一同样抽出腰间的日轮刀，却是刀尖下垂，并未指向黑死牟，“我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
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下意识地逃避着一切，但有些事不是我逃避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
就在前些天，昼因为一些事暴露了身为鬼的事实，鬼杀队也因此召开了柱合会议。”
黑死牟神情微怔，目光又落到缘一的装束上，“所以你的衣着……你们是被驱逐出队了吗？”
黑死牟清楚地看见，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缘一手中那刀身宛如黑曜石一般的日轮刀瞬间染上了赤红。
“并非如此，”缘一的声音十分低沉，“我二人仍旧处在鬼杀队。”
看着缘一气息不稳的模样，黑死牟有些了然，手中长刀下垂，“昼想要牺牲自己来稳定军心吗？”
缘一没再说话，只是手中的日轮刀颜色更加刺目了些。
“所以你想尽快了结一切，带着昼从鬼杀队中抽身而出？”黑死牟抬眸看向沉默的缘一，“天真。”
缘一低垂着头，“万物皆有寿数……哪怕是鬼，也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吧？”
“你想在这种情况下拯救所有人？”
“……”
“继国缘一……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缘一抬起头，正对上黑死牟那平静的目光，他几次张嘴，最后只声音干涩地说了一声抱歉。
“你以为，昼会感谢你让他活下去吗？”黑死牟皱眉看向缘一，“昼一直以来都有明确的目标，无论是人是鬼，都比你我更通透地看着这个世界，并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就像是他哪怕心有不忍，在面对我时依旧会坚定地流露杀意一样……在达成了他的目标后，他只会选择让自己迎来终结。”
“……不，我会阻止他的。”
“那你只能选择与他为敌……”黑死牟并未举起刀剑，只凝视着缘一，语气平静，“而与昼为敌很简单，你只要杀死他所重视保护的人就可以。
但就连做出斩杀我这个决定都要依靠外界压力的你……呵，继国缘一，你果然还是那么令我作呕。”
缘一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正因为他与昼长期相处过，所以他知晓黑死牟说的全都是正确的。
他拦不住昼。
看着缘一紧绷的神情，黑死牟再度举起手中长刀对准缘一，“继国缘一，你若当真有所决断，那今日就利落地斩下我的头颅，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大言不惭。”
缘一终于举起手中那已通体赤红的日轮刀，将它对准黑死牟，“……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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