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纸是能包住火的_家兄宋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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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纸是能包住火的

  第169章纸是能包住火的

  另一边,赵光义从赵光美那回来,一时之间,也是情难自抑,回到自己的府上之后就闹心了起来。

  这还真不是因为什么利益,即使是他这二十几年所看过的圣贤书,就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自家三弟那奇葩的想法。

  随即便忍不住对自己苦笑:“果然,不说能力,至少魄力上我比他也是远远不如,这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人家居然敢直接就干。”

  正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下人来报,卢多逊来拜访。

  揉了揉太阳穴,赵光义便强打起精神,整理好仪容去礼贤下士去了,卢多逊如今可以说是他最重要的政治盟友,也可以说是齐王党的第一大将,自然不会怠慢。

  “子元兄特意来访,莫非是出了什么要事?”

  卢多逊则是开门见山道:“有一事在我心中颇有些狐疑,特来相告。”

  “何事?”

  “赵普,举荐了一个你的人。”

  赵光义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又是像姚恕一般,将谁明升暗降了么?”

  “不是,是将其监察从上中,破天荒的升为了上上。”

  “上……上中?不会是孙兴祖吧。”

  “没错,就是他,此人……果然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碰得一声,赵光义一脚就踹倒了茶几,口中不住地大骂:“入你娘的赵普!入你娘!!奸贼!竟敢害我!”

  卢多逊连忙道:“这……这到底怎么了?他不是伱考评的上中么?”

  “屁的上中,他是奸贼,是奸贼啊!他……哎~,可恨我有眼无珠啊。”

  说着,赵光义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卢多逊说了一下。

  卢多逊也懵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却是沉默下来了。

  “哼,赵普,他一定是通过什么手段,事先知道了此事,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呢?他就是想害我出丑,想害我大哥对我勃然大怒,他……他……他简直是岂有此理!他是生怕这许县的事情闹不大么?哼,他以为,我手里没有对付他的把柄么?既然他先跟我挑事,看我如何与他甘休!”

  卢多逊却是没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开始咬自己的手指,像个孩子一样一根一根地咬起来。

  赵光义知道,卢多逊只要有什么事情想得很激烈,就会不自觉地露出这种小动作,不由严肃地道:“此事,会很严重么?”

  卢多逊琢磨着道:“殿下以为,赵普的用意何在?”

  “还能是用意何在,他就是想让我出丑!本来,这事我可以低调处理,就算跟大哥说,也是我们兄弟二人私下里偷偷地说,可他现在这样一搞,大哥的诏令已下,金口玉言,我就算现在去找大哥说明情况,恐怕也已经晚了,大哥肯定会恼羞成怒的,他肯定会怪我,天下人也一定都会笑我有眼无珠,用人不当。”

  说着,狠狠地锤了桌子一拳。

  卢多逊却道:“让您丢人,让您难堪,那……能动摇官家对您的信任,能影响您身上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责么?能打击到您的职权么?”

  “啊,这……”

  赵光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对啊,赵普他图什么?”

  一直以来,赵普跟赵光义之间虽然是明争暗斗不断,但彼此之间一直是朝着对方的手下在开刀,而且同样也是彼此之间给足了面子的。

  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赵普一直在臭不要脸的欺辱卢多逊,还调走了他的左膀右臂姚恕,可即使是这样,那姚恕至少名义上也升官了的。

  他可是从推官升成了知州,从助手,升成了一方诸侯,虽然远离了政治中心,可说不准人家姚恕还很高兴呢,毕竟,谁愿意一直当个助手呢?当几年知州混一混资历,稍微做出点成绩来,再让赵光义想办法调回京城么,那不就进六部了么?

  说白了,就是俩人之间虽然斗,但烈度其实一直还可以,而且虽然赵普看上去强势咄咄逼人一直在主动出击,但他却是根本不敢碰赵光义本人,只敢撩拨他的手下的,而卢多逊,却是直接上书弹劾赵普本人的。

  因为很简单的道理啊,赵光义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和权柄,是因为他是赵匡胤的亲弟弟,赵光美的亲哥哥,他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处,只要不是造反,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甚至就算是造反,恐怕也会被原谅,至多被贬为庶人而已。

  仅这一条,赵光义其实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所以……赵普他图什么?

  就图让赵光义丢脸么?

  然后呢?

  对于政治人物来说,丢个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出半年,这事儿就会被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忘掉,但是赵光义和赵普的仇恨无疑是会进一步加深的,甚至赵匡胤本人也必然对此不喜。

  赵普这么搞,岂不是得不偿失?

  “对,以他的性格,做一件这么大的事,绝不会只为了给我添堵,给他自己添痛快的,我那个三弟倒是有可能,可他……老卢,你说他这是图什么呢?”

  卢多逊很认真地想了想,却问:“敢问殿下,若是没有赵普这一告,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孙县令呢?”

  赵光义想也没想地道:“当然是交由三司会审,让他认罪伏法,判他一个……不对,不能判,至少此事不能由我来办。”

  赵光义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事儿不对啊。

  如果将人交给三司,除非有着强烈的外部施压,否则这事儿十之八九是要重拿,轻放的啊。

  因为这事儿确实是一个普遍现象,正如他跟赵光美推测的那样,很可能整个京东京西,所有的基层官员全都或主动或被动的沦陷了,杀孙兴祖,岂不是要让其他的知县都惶惶不可终日么?

  所谓法不责众,如果一件事,所有人都犯了法,那出错的一定不是犯法的人而是法律本身。

  孙兴祖一个考评上中,作为赵光义嫡系亲信的人都因此而死,大理寺若真敢顶着压力给判了,那这两京路几百个知县怎么办?抓是不抓审是不审判是不判?

  再说真要较真的话,人家可能确实也没什么大罪。

  是,死了人了,但人是黄老爷杀的,和他这个县令有什么关系,顶多也就是包庇、纵容,甚至封路不让百姓走这件事本身他都可以干脆推给本县押司。

  郑县的押司姓黄,是黄老爷的亲戚。胥吏架空知县,背着知县偷偷干点啥,这种事在古往今来简直不要太常见,这算是犯了哪门子的罪了呢?

  就连赵光美,听到这事儿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这事儿挺正常的,对此早有准备。

  赵光义突然发现,自己先前那么义愤填膺,居然全都做了无用功,是发了一场不该发的火。

  “你说,赵普是什么意思?我又应该怎么办?你们都是聪明人啊,我不是,我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卢多逊连忙道:“殿下您过谦了,此事,您不过是身处其中,一时有些慌了神而已,赵普的目的,绝非是为了让您难堪,而是希望借机将此事扩大,从而为新政的推行找到契机,顺便也撕裂您和朝中大臣的关系,顺便试探官家和三大王对待新政推行的态度,当然,可能也确实是存了打击您威望的意思,此举,至少称得上是一箭三雕,十分高明了。”

  赵光义郁闷地用手挤压着自己的眼珠子,郁闷地道:“赵普收到消息绝不会太早,至多不过一二天,甚至大概率是今天刚刚知道此事的,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想出了如此诡计,还特么的一箭三雕?入他娘,他那点聪明才智全都使在这上面了,也不知道跟三弟学学,务点实,多为老百姓干几件好事,哼!”

  “…………”

  这话,卢多逊都不会接了。

  秦王,那是即使他们这些反对派的文人也不得不承认的神鬼之才,翻遍史书,千年来这样的人物好像也只出了这么一个。

  “我该怎么办?如何破局?他儿子和李崇矩女儿那个事儿……”

  “殿下,此时将此事挑明,为时尚早,一码归一码。”

  “那你来教我怎么办吧,我最近遇事太多,已经不愿再动脑了。”

  “臣斗胆,敢问秦王殿下,可知此事否?又是如何看待此事呢?”

  赵光义就一五一十的将赵光美的态度说了,卢多逊皱着眉头点头:“原来如此,秦王为了推行新政,居然……不惜礼崩乐坏,行昔日淮南旧事么,那么殿下,对您来说,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你说,哪两条。”

  “第一条,您现在立刻进宫见官家,承认自己识人不明,将那孙兴祖交给官家处置,从此他是生是死,都与您无关,从此,您也不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安心辅佐秦王行新政便是。”

  “哦?莫非,还有第二条路?”

  “第二条,索性将错就错,现在,派人将孙兴祖送回去,继续当他的县令,接受朝廷嘉奖,做个上上之官,破格提拔,让他寻一大郡,也正式的做一方诸侯。”

  “啊这……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可是……可是……可是那姓黄的死了啊。”

  “殿下您杀他全家了么?”

  “那没有,我就杀他一个啊,其余人,这不是等待发落呢么。”

  “那就把他的家人放了,牌坊照建,让他儿子来领这天子御赐的‘乡贤楷模’,就说他爹是突然中风死了。”

  “还特么可以这样?”

  卢多逊却道:“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可是,纸包不住火啊。”

  “纸当然包不住火,但是如果所有人都默契的,假装看不见着火呢?毕竟大家谁也没有灭火的能力,而秦王,他居然还要往火里添柴!”

  “…………”

  “新政是一定要推行的,但总要张弛有度,不能一味蛮干吧?一口气把该杀之人都杀了固然痛快,可人杀光了,新政就能成么?到头来还不是留下一个烂摊子,受苦的难道不还是百姓么?新政的有些东西,确实是过于荒谬,或者说是操之过急了,天下人,总是需要有人领着他们缓一缓的。”

  赵光义听了,却是明显有些心动了,犹豫地道“如此,莫不是要跟三弟彻底的对上?”

  “殿下此言差矣,新政好比一辆马车,秦王殿下就好比那条抽在马屁股上的马车,可谁骑马,也不能一个劲儿的光抽鞭子吧?一张一弛,方为文武之道,您,就是这辆马车的缰绳啊。”

  赵光义闻言,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越琢磨,居然就越是觉得此事他说的有道理。

  又忍不住无奈:“那……赵普呢?”

  “赵普?这辆马车上,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哦?他如此欺我,你可有手段助我?”

  “有,若是果真如殿下所说,此新政之事,最终必然要诉诸于军事,枢密院,恐怕才是新政成败的真正重中之重。”

  赵光义皱眉:“这不正落在赵普手里了么,李崇矩……那是他亲家,更不必说,他在枢密院做了这么多年,是何等的树大根深了。”

  “是,所以殿下,若是可以,请让臣当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哦……我明白了,大哥将赵普从枢密使调走做了正式的宰相,反而,成全了兵部,好,此事我记下了,一有机会,我就会向大哥举荐你的。”

  ………………

  另一头,赵普回到府上,却是心情颇为舒畅,笑呵呵地给自己取了一杯茶,又往里放冰块。

  这赵普,自从硝石制冰法成熟以后,他不光夏天要吃冰块,就连冬天也要放冰块,大冷天的,滚烫滚烫,刚煮好的茶叶,撇去浮沫之后kuacha就是半锅的冰块扔进去,然后再加蜂蜜等其他调料,得意的就是这口。

  正喝着,一旁的家丁汇报道:“大人,您之前让我查的那个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找到了,在唐代的一本乐府集中,叫化蝶。”

  “化蝶,隐约记得好像是听过,哎~,你家大人我啊,在那帮翰林里确实算是读书读得少的,也不是进士出身,最烦这些哑谜了,殿下他虽然特立独行,也还是有要装的时候,这一条,他们三兄弟都差不多,呵呵,那个化蝶说的,是什么事儿啊?”

  “说的是南北朝时,有一个叫梁山伯的,和一个叫祝英台的,他们相爱了,可是这梁家和祝家的大人,他们在朝中不合,不许二人结合,最后两人殉情而死,死后化作蝴蝶……大人您怎么了?”

  嘎嘣一声,赵普直接把嘴里的冰块给嚼碎了。

  “坏了,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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