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暴动（章节排序出错，先看这张后看
第175章暴动（章节排序出错，先看这张后看上一章）
一夜乱哄哄的厮杀和闹剧之下，李老爷几乎是狼狈无比的才逃回了自己的乌堡，万幸他也是曾经杀过契丹人的，好歹身上还有武艺傍身，且他身上的铠甲是真的坚固，那些刁民手里没有重武器和钝武器，终究是没能破防，这才让他好不容易的杀回了家。
“反了反了，这帮刁民，都特娘的反了，马上给我派人，去县衙要援兵，入他娘的，堂堂天子脚下，还能让这一帮刁民翻了天不成，妈的，统治下去，所有人披甲，给我传出风去，老子要把他们都杀光！”
到底似乎五代时期走过来的土豪，虽然跟汉唐时的豪强门阀没法比，但战斗力也绝不是明清，或是太平盛世时的豪绅地主能够相提并论的。
事实上他身上还有着晋朝的官职，是个正儿八经的六品武官来着呢，弯弓搭箭提枪上马，这些事他一点都不含糊的。
反观刁民那边，那就纯是一群乌合之众了，乌央乌央地追着他围了过来，却在他们家的乌堡之外束手无策，明明那乌堡并不算高，却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只有几个胆子确实是大的人，激动之下扛了梯子就要爬墙，结果一点波澜的就被乱箭射死了。
这乌堡，高处有箭楼七座，门外有女墙拦路，甚至于女墙里面还挖有壕沟，其余的强弩，守城车，甚至投石机，他们家都是有的，其防御能力虽比不了汉代的大豪，隋唐的门阀，但要说凭这些连个首领，连个组织都没有的乌合之众，想要攻破此地，那却绝对是痴人说梦。
“哼！一群蛇虫鼠蚁之辈罢了，尔等在此守护好乌堡，老子回屋睡一觉去。”
事实上他想的确实是一点没错，乌合之众确实是乌合之众，一整个晚上，这帮暴民依旧被他的乌堡给死死地挡住，等他起床在墙上溜达的时候，围在他乌堡的那些刁民已经少了七八成了，只有不到数十人依然执着无比的想方设法把点燃的稻草往他院里扔。
不屑地嘲笑道：“连特么放火都不专业，开门，老子去宰了他们去。”
然后，这李老爷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将门外的那些刁民一哄而散，不禁放声大笑，回家之后还宠幸了一个新来的丫头。
“鼠辈！”
然后就继续关起大门来等待朝廷的援军了。
结果等啊，等啊，一直等了两天，朝廷的援军居然始终没来，郑县的暴乱居然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下去。
渐渐的，李老爷终于慌了。
“这宋朝的朝廷到底在想什么？暴民在天子脚下叛乱，为何还是不见动作？小天，你去一趟县衙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知那侄子很快就过来道：“叔，我刚从县衙回来，县衙说……不会又援军。”
“不会有援军？什么意思，开封的二十万驻京禁军是摆设？”
“就是……不会来，赵普亲自批复的，就，就俩字，不来。”
“啊这……赵普疯了？秦王疯了？官家也疯了么？这是造反啊，造反都不顾了么？他们为了推行新政居然……居然……敢这样？不怕江山不稳么？”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李老爷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再也没有了半点得意的笑容。
那些刁民当然没法攻下他们家的乌堡，可问题是，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待在乌堡里都不出去了吧，已经要春耕了，他们家近一万亩的土地可是还都没开始种呢。
再说他们家在镇上，县里都有产业，现在也不知道那些产业怎么样了，至于杀出去，他都不知道出去了杀谁。
“他们这么搞，就不怕天下大乱么？齐王怎么说？不是说齐王殿下一直支持咱们，反对新政么？”
“这……齐王殿下据说是病了，开封府现在的府务，全都交由了其推官石熙载在处理，可他……他什么都管不了啊，据说开封府的许多事都是赵普在做，而且……莫说是开封府不管，既连县衙，现在也不管了。”
“县衙也不管？”
“开封府在大量招收胥吏，各县五年以上的老吏都可以去开封府当胥吏，听说是在吏部挂名，且有固定俸禄，一个月最低也有四五贯钱，而且每年评选数名吏道娴熟之人，参加殿试，若是能通过秦王和官家的考核，可以赐同进士出身，现在，正面试呢，县吏的县吏，十个里就个都跑开封府去了。”
李老爷闻言眨了眨眼，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入他娘，这赵宋是真邪性啊，赵家这三兄弟是脑子有病？还是艺高人胆大？再让这帮刁民作乱下去，整个郑县，怕不都要废了啊。”
事实上哪里是郑县快要废了，整个开封下辖的二十二个县都快要废了。
暴力这东西是最具有传染性的，很快就从一个乡扩散到了几个乡，几个乡扩散到一个县，一个县又扩散到几个县，现在，基本已经扩散到了开封全境了。
毫无组织，毫无纲领，连个领袖都没有的暴民是打不下乌堡的，更不可能打进县城，但手中拥有了武器的人们却是已经彻底的疯了。
一开始起事的时候主要还是以那修路回来的一万人为主，这帮人的诉求其实非常简单，至少一大半的人就只是想带着家人进城而已。
然后很快，星星之火就开始燎原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打砸抢就都来了，至少十万人参与了暴动，他们打不下乌堡，就去打大地主，大地主抢光了，就去抢小地主，再下面，当这帮暴徒开始洗劫普通自耕农的时候，这场造反其实性质就已经变了。
整个郑县，乃至整个开封处处都是火光，处处都是混乱的厮杀，像李氏一样的土豪们一个个无不是闭紧了乌堡不敢随意出门，小一些的地主就没有不遭殃的。
无田无产的佃农在肆意挥洒着他们的满腔怒火，这一刻，凡是比他们有钱，有着体面的房子，穿着体面的衣服，家里有地种的人仿佛全都成了恶人，全都是他们施暴的对象。
尤其是开封府两天了都没派出援军过来，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有意放纵，许多地方已经都成了人间地狱了。
对于那些连一寸土地都没有的暴民来说，本来这县里也没什么东西是属于他们的，那些没来得及收的麦田都恨不得点了助助兴。
一名蓬头垢面的地主家夫人精神恍惚的爬上了阁楼，嘴里还在用模糊不清的音调念叨着某人的名字，一只巨大的脏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将她拽了回来：“你要去哪？我才是你的夫君。”
“啊~~~”
身后，凄惨的哀嚎和畜生一般的狂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客观来说，即便是当年契丹人入主中原之时，其实也就不过如此了。
………………
开封。
“三弟啊，大哥啊！必须得要发兵了，各县的求援书都来了，这是天子脚下啊，这是我开封府的下辖县啊！已经彻底的暴乱了，这暴乱若是都平息不了，咱们赵宋还能有什么脸面？”
端文殿上，按说已经“病重”的赵光义此时也是生龙活虎。
他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这场新政，他已经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给拧巴上了，本来都已经决定装死到底了，但……
老三和赵普这一次实在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他毕竟是开封府尹，现在暴乱的那几个县，都丝毫他的辖区，死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啊。
他到底还是有一些责任心的。
当然，此时的端文殿上压根也没几个人，除了他们三兄弟之外就剩几个宰相了，属于内部的闭门会议，连书记员都没有。
赵匡胤虽然神情严肃，但却并不阴沉，且一点都不急躁，赵普是面无表情，而赵光美，这货居然堂而皇之的勾搭宫女！有说有笑的在耳鬓厮磨的，就显得赵光义大喊大叫之下跟神经病一样。
赵光义明显是已经怒得急了，冲着赵光美，指着他咆哮道：“老三！！入伱娘的你到底能不能严肃点？此乃军国大事，是你搞出来的，那些武器，那些武器都是你发的，这就是你的目的么？这就是你的新政么？？！”
赵光美笑了笑，先是拍了拍那宫女的屁股，小声地安排他今晚去王府，而后才从容地解释道：“二哥，淡定，淡定，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你所谓的新政，难道就是如此么？他们革的这算是谁的命？我宁愿他们来革我赵宋的命！妈的，我就不该听你的，他们这分明就是反贼，反贼都不如！就应该出动禁军，把他们都杀了！”
赵光美笑着道：“二哥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么？哦倒是觉得，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赵匡胤也严肃地道：“即便是现在这个程度，也在你的意料之中，甚至是有意为之么？”
“是的，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也是我有意为之。”
赵光义都要疯了，被气得一蹦一蹦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些老百姓在你眼里算什么？他们的人命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
赵光美见状，也终于不笑了，叹息一声，然后很严肃地说道：
“在我看来，他们能否成功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会不会在打砸抢烧之后，在最开始的暴乱之后，有没有一批人能够觉醒，能不能快速的进行组织化，又能不能提炼出自己的政治诉求，如果没有，那就是一场闹剧，在事态进一步严重之前，我们当然也需要派出禁军平叛，把他们杀光也就是了，天子脚下，一群悍匪，任由他们发展，能对咱大宋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么？”
“相反，若是他们能够自发的，迅速的组织起来，并且明确他们的政治诉求，甚至是建立政治纲领，也自然就有了被我招安的价值，让老百姓适当的造造反，不是坏事儿。”
“啊？”
赵光美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比如说明朝时山东原本在明初时是最穷，被压迫最狠的地区，但此地的白莲教总造反总造反，逼得统治者不得不轻徭薄赋，所以，山东就变成北方最富的地区了。
同理，清朝之所以能延续得那么好，跟红花绿叶白莲藕也是有着密不可分，相辅相成的关系的，有这些造反专业户在，统治阶级至少在压榨百姓的时候不至于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北宋就是被造反的次数太少了，才四百多次（明清远多于这个数），而且几乎都没什么纲领，势力也小，这才灭亡那么快的。像宋江那种三十六大贼居然也能名留青史，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而方腊这种宗教组织，居然愣是连点像样的政治目标都拿不出来，还朝令夕改的，跟他的后辈们比实在是太逊了。
所以赵光美还真就认为，只要是在朝廷的掌控力之下的，老百姓偶尔造个反，杀点人放点火，只要别闹得太大，对朝廷来说其实反而是好事。
一个死寂沉沉，没有波澜的社会，一群小心翼翼，从来没人敢造反的民众，对朝廷来说可能反而才是甜蜜的毒药。
赵光义依旧不依不饶：“那要是万一他们就这样一直乱下去，没有出现你说的纲领，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对朝廷又要造成何等的动荡？”
赵光美却是笑道：“动荡？没觉得啊，赵普，开封城这两天，新来了外来人口有多少？”
“回殿下，大概有十四五万吧，其中，还不乏颇有家资的地主豪强之家，都已经拖家带口的进了开封城，还说是要将他们在乡下的地，卖给商行，给钱就行，希望商行能帮助他们，在开发区开个场子。”
“另外官家，由于这么多人进城，开封府这两天变得明显繁荣了许多，商贾们都赚了不少钱，用工的成本也下来了，即便是水泥厂，现在一天两百文，也能招来素质非常不错的工人了，但是房子现在明显不够用了，臣提议，将贫民窟建得更大一些，更多一些。”
赵光美却是喜气洋洋地道：“大哥，有了这么多的便宜劳工进城，其中还真不乏颇有家资之辈，我提议，不如把开封城的南城墙也拆了得了，另外咱们之前一直讨论的，给禁军将士们换房子的事儿，也可以开始了。”
然后扭头对赵光义道：“二哥，这可都是财富啊，他们乱的这几天，对于咱们开封府来说，今年，光税收，恐怕都能多收个百八十万贯。”
赵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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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这帮刁民，都特娘的反了，马上给我派人，去县衙要援兵，入他娘的，堂堂天子脚下，还能让这一帮刁民翻了天不成，妈的，统治下去，所有人披甲，给我传出风去，老子要把他们都杀光！”
到底似乎五代时期走过来的土豪，虽然跟汉唐时的豪强门阀没法比，但战斗力也绝不是明清，或是太平盛世时的豪绅地主能够相提并论的。
事实上他身上还有着晋朝的官职，是个正儿八经的六品武官来着呢，弯弓搭箭提枪上马，这些事他一点都不含糊的。
反观刁民那边，那就纯是一群乌合之众了，乌央乌央地追着他围了过来，却在他们家的乌堡之外束手无策，明明那乌堡并不算高，却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只有几个胆子确实是大的人，激动之下扛了梯子就要爬墙，结果一点波澜的就被乱箭射死了。
这乌堡，高处有箭楼七座，门外有女墙拦路，甚至于女墙里面还挖有壕沟，其余的强弩，守城车，甚至投石机，他们家都是有的，其防御能力虽比不了汉代的大豪，隋唐的门阀，但要说凭这些连个首领，连个组织都没有的乌合之众，想要攻破此地，那却绝对是痴人说梦。
“哼！一群蛇虫鼠蚁之辈罢了，尔等在此守护好乌堡，老子回屋睡一觉去。”
事实上他想的确实是一点没错，乌合之众确实是乌合之众，一整个晚上，这帮暴民依旧被他的乌堡给死死地挡住，等他起床在墙上溜达的时候，围在他乌堡的那些刁民已经少了七八成了，只有不到数十人依然执着无比的想方设法把点燃的稻草往他院里扔。
不屑地嘲笑道：“连特么放火都不专业，开门，老子去宰了他们去。”
然后，这李老爷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将门外的那些刁民一哄而散，不禁放声大笑，回家之后还宠幸了一个新来的丫头。
“鼠辈！”
然后就继续关起大门来等待朝廷的援军了。
结果等啊，等啊，一直等了两天，朝廷的援军居然始终没来，郑县的暴乱居然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下去。
渐渐的，李老爷终于慌了。
“这宋朝的朝廷到底在想什么？暴民在天子脚下叛乱，为何还是不见动作？小天，你去一趟县衙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知那侄子很快就过来道：“叔，我刚从县衙回来，县衙说……不会又援军。”
“不会有援军？什么意思，开封的二十万驻京禁军是摆设？”
“就是……不会来，赵普亲自批复的，就，就俩字，不来。”
“啊这……赵普疯了？秦王疯了？官家也疯了么？这是造反啊，造反都不顾了么？他们为了推行新政居然……居然……敢这样？不怕江山不稳么？”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李老爷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再也没有了半点得意的笑容。
那些刁民当然没法攻下他们家的乌堡，可问题是，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待在乌堡里都不出去了吧，已经要春耕了，他们家近一万亩的土地可是还都没开始种呢。
再说他们家在镇上，县里都有产业，现在也不知道那些产业怎么样了，至于杀出去，他都不知道出去了杀谁。
“他们这么搞，就不怕天下大乱么？齐王怎么说？不是说齐王殿下一直支持咱们，反对新政么？”
“这……齐王殿下据说是病了，开封府现在的府务，全都交由了其推官石熙载在处理，可他……他什么都管不了啊，据说开封府的许多事都是赵普在做，而且……莫说是开封府不管，既连县衙，现在也不管了。”
“县衙也不管？”
“开封府在大量招收胥吏，各县五年以上的老吏都可以去开封府当胥吏，听说是在吏部挂名，且有固定俸禄，一个月最低也有四五贯钱，而且每年评选数名吏道娴熟之人，参加殿试，若是能通过秦王和官家的考核，可以赐同进士出身，现在，正面试呢，县吏的县吏，十个里就个都跑开封府去了。”
李老爷闻言眨了眨眼，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入他娘，这赵宋是真邪性啊，赵家这三兄弟是脑子有病？还是艺高人胆大？再让这帮刁民作乱下去，整个郑县，怕不都要废了啊。”
事实上哪里是郑县快要废了，整个开封下辖的二十二个县都快要废了。
暴力这东西是最具有传染性的，很快就从一个乡扩散到了几个乡，几个乡扩散到一个县，一个县又扩散到几个县，现在，基本已经扩散到了开封全境了。
毫无组织，毫无纲领，连个领袖都没有的暴民是打不下乌堡的，更不可能打进县城，但手中拥有了武器的人们却是已经彻底的疯了。
一开始起事的时候主要还是以那修路回来的一万人为主，这帮人的诉求其实非常简单，至少一大半的人就只是想带着家人进城而已。
然后很快，星星之火就开始燎原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打砸抢就都来了，至少十万人参与了暴动，他们打不下乌堡，就去打大地主，大地主抢光了，就去抢小地主，再下面，当这帮暴徒开始洗劫普通自耕农的时候，这场造反其实性质就已经变了。
整个郑县，乃至整个开封处处都是火光，处处都是混乱的厮杀，像李氏一样的土豪们一个个无不是闭紧了乌堡不敢随意出门，小一些的地主就没有不遭殃的。
无田无产的佃农在肆意挥洒着他们的满腔怒火，这一刻，凡是比他们有钱，有着体面的房子，穿着体面的衣服，家里有地种的人仿佛全都成了恶人，全都是他们施暴的对象。
尤其是开封府两天了都没派出援军过来，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有意放纵，许多地方已经都成了人间地狱了。
对于那些连一寸土地都没有的暴民来说，本来这县里也没什么东西是属于他们的，那些没来得及收的麦田都恨不得点了助助兴。
一名蓬头垢面的地主家夫人精神恍惚的爬上了阁楼，嘴里还在用模糊不清的音调念叨着某人的名字，一只巨大的脏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将她拽了回来：“你要去哪？我才是你的夫君。”
“啊~~~”
身后，凄惨的哀嚎和畜生一般的狂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客观来说，即便是当年契丹人入主中原之时，其实也就不过如此了。
………………
开封。
“三弟啊，大哥啊！必须得要发兵了，各县的求援书都来了，这是天子脚下啊，这是我开封府的下辖县啊！已经彻底的暴乱了，这暴乱若是都平息不了，咱们赵宋还能有什么脸面？”
端文殿上，按说已经“病重”的赵光义此时也是生龙活虎。
他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这场新政，他已经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给拧巴上了，本来都已经决定装死到底了，但……
老三和赵普这一次实在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他毕竟是开封府尹，现在暴乱的那几个县，都丝毫他的辖区，死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啊。
他到底还是有一些责任心的。
当然，此时的端文殿上压根也没几个人，除了他们三兄弟之外就剩几个宰相了，属于内部的闭门会议，连书记员都没有。
赵匡胤虽然神情严肃，但却并不阴沉，且一点都不急躁，赵普是面无表情，而赵光美，这货居然堂而皇之的勾搭宫女！有说有笑的在耳鬓厮磨的，就显得赵光义大喊大叫之下跟神经病一样。
赵光义明显是已经怒得急了，冲着赵光美，指着他咆哮道：“老三！！入伱娘的你到底能不能严肃点？此乃军国大事，是你搞出来的，那些武器，那些武器都是你发的，这就是你的目的么？这就是你的新政么？？！”
赵光美笑了笑，先是拍了拍那宫女的屁股，小声地安排他今晚去王府，而后才从容地解释道：“二哥，淡定，淡定，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你所谓的新政，难道就是如此么？他们革的这算是谁的命？我宁愿他们来革我赵宋的命！妈的，我就不该听你的，他们这分明就是反贼，反贼都不如！就应该出动禁军，把他们都杀了！”
赵光美笑着道：“二哥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么？哦倒是觉得，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赵匡胤也严肃地道：“即便是现在这个程度，也在你的意料之中，甚至是有意为之么？”
“是的，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也是我有意为之。”
赵光义都要疯了，被气得一蹦一蹦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些老百姓在你眼里算什么？他们的人命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
赵光美见状，也终于不笑了，叹息一声，然后很严肃地说道：
“在我看来，他们能否成功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会不会在打砸抢烧之后，在最开始的暴乱之后，有没有一批人能够觉醒，能不能快速的进行组织化，又能不能提炼出自己的政治诉求，如果没有，那就是一场闹剧，在事态进一步严重之前，我们当然也需要派出禁军平叛，把他们杀光也就是了，天子脚下，一群悍匪，任由他们发展，能对咱大宋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么？”
“相反，若是他们能够自发的，迅速的组织起来，并且明确他们的政治诉求，甚至是建立政治纲领，也自然就有了被我招安的价值，让老百姓适当的造造反，不是坏事儿。”
“啊？”
赵光美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比如说明朝时山东原本在明初时是最穷，被压迫最狠的地区，但此地的白莲教总造反总造反，逼得统治者不得不轻徭薄赋，所以，山东就变成北方最富的地区了。
同理，清朝之所以能延续得那么好，跟红花绿叶白莲藕也是有着密不可分，相辅相成的关系的，有这些造反专业户在，统治阶级至少在压榨百姓的时候不至于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北宋就是被造反的次数太少了，才四百多次（明清远多于这个数），而且几乎都没什么纲领，势力也小，这才灭亡那么快的。像宋江那种三十六大贼居然也能名留青史，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而方腊这种宗教组织，居然愣是连点像样的政治目标都拿不出来，还朝令夕改的，跟他的后辈们比实在是太逊了。
所以赵光美还真就认为，只要是在朝廷的掌控力之下的，老百姓偶尔造个反，杀点人放点火，只要别闹得太大，对朝廷来说其实反而是好事。
一个死寂沉沉，没有波澜的社会，一群小心翼翼，从来没人敢造反的民众，对朝廷来说可能反而才是甜蜜的毒药。
赵光义依旧不依不饶：“那要是万一他们就这样一直乱下去，没有出现你说的纲领，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对朝廷又要造成何等的动荡？”
赵光美却是笑道：“动荡？没觉得啊，赵普，开封城这两天，新来了外来人口有多少？”
“回殿下，大概有十四五万吧，其中，还不乏颇有家资的地主豪强之家，都已经拖家带口的进了开封城，还说是要将他们在乡下的地，卖给商行，给钱就行，希望商行能帮助他们，在开发区开个场子。”
“另外官家，由于这么多人进城，开封府这两天变得明显繁荣了许多，商贾们都赚了不少钱，用工的成本也下来了，即便是水泥厂，现在一天两百文，也能招来素质非常不错的工人了，但是房子现在明显不够用了，臣提议，将贫民窟建得更大一些，更多一些。”
赵光美却是喜气洋洋地道：“大哥，有了这么多的便宜劳工进城，其中还真不乏颇有家资之辈，我提议，不如把开封城的南城墙也拆了得了，另外咱们之前一直讨论的，给禁军将士们换房子的事儿，也可以开始了。”
然后扭头对赵光义道：“二哥，这可都是财富啊，他们乱的这几天，对于咱们开封府来说，今年，光税收，恐怕都能多收个百八十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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