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死战!_家兄宋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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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死战!

  第213章死战!

  “结阵,结阵,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杀啊!宋人背信,杀秦王为陛下报仇!”

  高台之下,乱糟糟的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赵光美听得懂契丹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你的兵说我挟持你呢。”

  耶律璟见状则是面色阴沉如水,道:“早在我当皇帝之前,耶律屋质就已经统领皮室军了,军中有他的人,再是正常不过,却是让殿下您看笑话了。”

  赵光美气得破口大骂:“自己的亲兵都能被大臣渗透到这个地步,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妈的早知道伱这皇帝这么废物,我还跟你谈什么?我直接跟耶律屋质谈多好?真是”

  说着,连忙拽着耶律璟下了高台。

  嘴里还嘟囔着:“不是说,这耶律屋质是周公伊尹一样的人物么,怎么还直接造反了呢?”

  耶律璟则感慨:“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赵光美瞥了他一眼道:“你特么是不是在讥讽我大哥?”

  “…………”

  眼下危急,实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事实上耶律屋质的权势,威望,比之篡位之前的赵匡胤可能还要更高一些,赵匡胤能篡位成功说白了还是占了后周孤儿寡母太小,和五代以来大家都习惯了改朝换代的巨大惯性的便宜,根基其实算不上深厚。

  可人家耶律屋质,那是在耶律阿保机时代就出仕的宗亲,早在述律平主政的时代就是大辽的中流砥柱,也即是不良人里奥姑的原型,甚至可以说,若不是他作为宗亲一直顶在最前边,那述律平未必就不会做个大辽版的武则天,说不定辽国就姓萧了。

  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动则已,动则势重千钧。

  事实上自述律平死了之后,辽国内部其实就已经没人还能压得住他耶律屋质了,原本的历史上,尚有萧思温来与他制衡,将辽国内部纷繁复杂的矛盾依旧埋藏在宗族与后族相爱相杀的表象之下,斗而不破。

  然而因为赵光美一直在搅和的缘故,萧思温所代表的述律部,都快要弃辽而独走了,这次这么大规模的宋辽之战,萧思温和代表萧思温的耶律斜轸,几乎全程都在打酱油,压根就没跟着掺和。

  偏偏这耶律璟还是个心里没数的,还一直惦记着用各种手段削夺耶律屋质的兵权,人家本来北院大王当的好好的,非得让人家去当宰相。真特娘的把自己当中原皇帝了?辽国的宰相有个屁用啊。

  至少在这个年代,北院大王和宰相是压根没有一个明晰的权责划分的。

  而且他也知道这样的话他之前写给赵匡胤的信肯定会落到耶律璟的手里,到时候回了朝,耶律璟怕是非得弄死他不可了。

  这不,把人家老头也是被逼急了。

  索性反他娘的。

  眼看着乌央乌央的辽军杀了过来,而耶律璟的亲兵卫队里居然还有叛徒,一时间敌我难辨,赵光美只得当机立断地道:“让你的兵在外围挡着,你跟我进宋军的军阵。”

  “这……哎~”

  耶律璟叹息一声,一时间却是也只好如此了。

  耶律璟毕竟是阿宝机时代的宗亲老臣,整个皮室军在述律平死后都是他接手重建的,谁也不知道这些皮室军里到底有多少他的人。

  然而如此一来,后面的辽军也愈发的懵逼不止,耶律屋质造反的借口是宋人背信,害了他们的皇帝。

  如今这耶律璟往宋军的军阵里一躲,还不敢露面,自然导致后面的辽军不明所以,许多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从后面杀上来的时候还真以为耶律璟是被赵光美给害了或是俘虏了,那叫一个忠心耿耿的就厮杀成了一团。

  至于耶律璟带来的那三千皮室军,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彻底分裂成了好多个碎块,真的和宋军一起并肩杀敌的少,反倒是将错就错的多些。

  眼看着耶律屋质的叛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抵挡不住,好多人干脆调转马头就开始打宋军的军阵了。

  辽国的皮室军,其构成确实也是太复杂了一些,这其中好多人干脆都是原本直属于述律平的属珊军,这一朝大辽的皇后既然不姓萧,他们本来对这皇帝也就没啥忠诚可言,虽说他们也不是耶律屋质的人,但眼看着两方打起来,却是干脆骑着马到处溜达,做起了战场混子。

  既不去冲击宋军军阵,也不去阻挡辽军叛军,就好像是来遛马来的一样,看得赵光美直牙疼。

  到头来,还是宋军承受了所有啊。

  “顶住!都给我顶住!!撑着点,援军很快就到,都给我撑住!”

  然后话音刚落,这宋军的阵脚就被切开了,直将高处看着的赵光美吓得心都突突。

  宋军军阵,多倚弓弩之利,枪林之密,说白了就是豪猪,刺猬一般的挡住冲锋,然后以强弩杀敌。

  但是大家为了表示和平签约的诚意带出来的兵实在是太少了,赵光美这三千人虽然也能成阵,但难免枪林不密,弩矢……弩矢这玩意没啥用,他们的目标是撑住等援军,杀伤反而不重要。

  同样,耶律屋质自然也不会慢慢跟宋军消耗,像常规战争一样一点点的琢磨怎么破阵,毕竟宋初的禁军,那是真敢跟辽军野战,甚至是不乐意守城的。

  这还破个屁的阵,一股脑的砸上去得了。

  “变阵!弃茅!斩马刀!!”

  精锐的宋军老卒根本用不着任何人的指挥,眼见辽军打得这般奔放,自发的就变了阵型,前排的将士索性纷纷主动扔下了盾牌,改举起了长柄的斩马大刀,面对辽军的冲锋不躲不闪,俯身就是一刀冲着马头劈下。

  后军则是弃了弓弩拿出了钩镰枪,猫着腰去钩马腿,俨然采取了直接跟辽军硬碰硬的玩命打法,仗着他们全员重铠,对箭矢什么的更是躲都不躲,不过片刻之间,不管是辽军还是宋军都已是死伤无数。

  一场磨磨唧唧打了一个多月的国战,终于在此刻才拉开了其残忍血腥的真面目。

  整个战阵宛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被斩马刀劈开的辽军惨不忍睹,英勇的宋军也是一片一片,一批一批的倒在辽军冲锋的长矛之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宋军的军阵便至少折损了五百多人!

  辽军死得也一点都不比宋军来的更少,两个十世纪最强大的帝国,这一刻终于没有了含情脉脉的犹犹豫豫,有的只是最为直接的相互厮杀。

  不过总得来说,宋军还是多多少少占据了一点优势的,半分钟的时间里宋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却成功的抑制了辽军的第一波,也是最猛的一波冲锋,短时内,辽军应该也没办法再搞第二波,纷纷都被宋军用斩马刀和钩镰枪斩杀于马下。

  但是辽军毕竟太多了,而且以步克骑,玩近战是很累人的,四十多斤的斩马刀,举起来砍不了几下手就得酸,扑鼻而来带着血腥之气的风声,让赵光美一时间也是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当即当啷一声放下面甲,拎起一把双手大剑就站在了军阵的后面,打算跟这帮辽军拼了。

  然后回头瞅着依旧躲在后面的耶律璟:“我特么都上前了你还在后面躲着合适么?”

  耶律璟则是道:“你还上前干什么?差你一个人么?”

  “呸,孬种。”

  “哼,朕这叫稳重。”

  心想着,你上去杀俩人这叫身先士卒激励士气,我在你们这宋军的军阵,上前那不纯是添人头么。

  不,这大宋秦王果然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搞不好他是想把我踢出军阵弄死,这样的话,没准这些叛军就撤了。

  哼,我才不会上当呢。

  说话间,却见银州城的城门洞开,却是宋军的骑兵已经冲了上来,为首冲杀者,正是他的岳父张令铎。

  局势危机,却是也顾不得什么直接领兵与否了,丝毫没有转圜和策略章法的就撞入了辽军的骑兵军阵。

  辽军这会儿也已被彻底调动,耶律屋质率领着中军后军密密麻麻的也都来了,高呼着宋人背信的口号,忽悠着不明真相或装作不明真相的辽兵前赴后继。

  诺大一个国战战场,明明应该打出异常高水平的会战,却愣是以赵光美的军阵为中心,打出了一场毫无美感毫无攻防,闭着眼睛乱砍的绞肉机。

  辽军在前赴后继的玩命要弄死赵光美,宋军则悍不畏死的在保护赵光美。

  顺便保护耶律璟。

  却见那张令铎也是一马当先,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手持一马朔左右驰骋,偶尔却是又不禁感到了心中一阵茫然。

  打了一辈子的仗,这样的烂仗却是还真的是头一回打。

  宋军的骑兵本就较辽军要少得多,精锐自然也有精锐的用法,历来都是迂回纵横,配合着步兵,最后再找准时机一锤定音,或是直接驱敌主帅,或是干脆斩将夺旗,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负责掩护步兵军阵的左右侧翼。

  结果在这一战中,张令铎杀了一会儿之后都不知这仗要怎么打了。

  步兵根本就没啥方阵,原本的三千人没多大一会儿就剩下不到两千了,阵型也是越冲越散,数不清的骑兵以将其团团包围。

  至于敌酋,耶律屋质人在打后面,根本就没往前凑。

  “怎么办啊将军。”

  “还能怎么办?下马!结阵,保护殿下!”

  一旁有人道:“可咱是骑兵啊。”

  张令铎啪得一鞭子就抽在他脸上:“咱们这些人所有人绑在一块,都没有秦王殿下的一根手指头重要,这个时候了哪还分什么骑兵步兵?”

  骑兵,一旦马停下来基本就是任凭宰杀的份儿,与其如此要莫不如齐马步战。

  只是两支兵马会师之后,却是也根本没有时间去将阵型重整,再加上毕竟这骑兵和步兵用的装备都不一样,这些骑兵下了马虽然也会步阵,但阵法的复杂程度却是大大减少,面对源源不断的辽军,同样是死的又快又惨。

  完全就是搏命。

  赵光美也杀得上头了,穿着重铠举着双手剑,稀里糊涂杀着杀着就杀到了阵前,跟张令铎都会和了。

  “岳父你咋出城来了?怎么办,打不过啊。”

  “撑住,转机随时就来。”

  说完,就听得轰,轰,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辽军的军马不识这声音不能适应,一时间纷纷惊慌了起来。

  “是火药的声音,哪来的火药武器?”

  赵光美听了动静的第一时间只觉得一阵阵的迷茫。

  宋军有火炮使了不成?我事先怎么不知道?

  连忙反身回去,又扔了手中大剑重新爬上高台,却是一下子就被外边的场面给震住了。

  耶律璟也懵了,迷茫的指着前方道:“那是……是你们宋军的什么秘密军种么?”

  “此乃……我大宋的斩雄武卒。”

  “斩雄武卒?斩雄武卒不是……”

  耶律璟一脸的迷茫,茫然地瞅向了赵光美,只因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的认知里完全不合常理。

  火药厉害他当然知道,他自己就被地雷给炸过,养了一个多月,依旧是浑身无处不痛,若不是今天要在此签订盟约,他都未必会下床。

  然而毕竟还是新生事物,纯度虽然上来了但宋军使用火药的方式还是比较原始,攻城战中会比较有用,但至少在野战中用处没那么大。

  手榴弹不是那么好制的,而且目前黑火药的纯度还是不太够,手榴弹就算是解决了引线的问题其实杀伤力也还是不太够。

  然而却见这些斩雄武卒,居然是银州城中除张令铎的骑兵外最先冲入战场的,而且连甲胄都不全,但是一手抱着一坛子炸药,一手拎着一把斩马刀,连甲胄都没有就敢冲着密集的骑兵军阵冲锋,然后在人群里点了火药就炸。

  这帮斩雄武卒根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士兵,都是重刑犯而已,真让他们摆个什么军阵,他们也不会,真要是正儿八经的打仗,在这种时候可能还真没啥用。

  然而这般用火药罐炸人的这么个打法,别说辽军懵逼,就连宋军都是懵逼的,每个火药坛至少都装了十几斤纯度不输明末的黑火药,再加上一些碎石片碎铁砂,爆炸之后或许不能立时炸死身穿铁铠的辽军铁骑,但炸个人仰马翻总是没啥问题的,即使是身穿铁甲,炸不死还炸不残么?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些个斩雄武卒抱着火药坛冲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轻装上阵之下集结和冲锋的速度比正轨禁军都还快,在炸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已经开始用两条腿追着契丹兵的四条腿跑了。

  谁特娘的也惹不起自爆步兵啊!

  这些斩雄武卒也没有个像样的指挥,但好歹是知道宋军的军阵在哪,就往附近骑兵多的地方追,靠着这种自杀式的打法,还真是成功在宋军的军阵周围清出了一片空白区域。

  然后纷纷义无反顾的朝着辽军发起了反冲锋。

  数十万人的辽军骑兵,好悬被这区区几千步卒给打跑了。

  就听那战场上几乎一刻不停的传来轰隆,轰隆,轰轰轰的爆炸声,一个又一个的斩雄武卒靠着这一手愣是在短时间里打出了辽军节节败退的气势,而赵光美,却是忍不住心中一痛,单膝跪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来。

  耶律璟也感慨:“真乃壮士也。”

  赵光美上去就是一脚将人狠狠踹倒在地,然后破口大骂:“还特么的不是都怨你?身为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兵都管不好,呸!你算是什么皇帝?这些个勇士,都是因你的无能而死的!”

  然后对着倒地的耶律璟好一顿的足球踢。

  然而悲愤之余,其实也是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最难,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得益于这些斩雄武卒争取的这点时间,张令铎立刻开始重整阵型,将原本几乎散掉的阵型又重新组成了枪林乌龟阵,城中的禁军方阵也终于在石守信等人的带领下徐徐杀了出来,朝赵光美靠拢,等那潮水一般的辽军再杀过来,宋军却是已经重新宛如海浪中的礁石一样雷打不动了。

  又过了没多久的功夫,杨继业终于率领原本驻扎于城外另一侧的党项骑兵姗姗来迟。

  来的稍微有点晚,但却也不能怪他,本来这党项兵的素质跟宋军就没可比性,而且似乎是知道自己来得晚了,杨继业到了之后立刻就摆出了拼命三郎的架势,直如一柄利刃一样冲着辽军的中军和后阵就冲锋了过去。

  一边冲杀还一边大喊:“秦王遭难,定难军救援已经不及,若不能冲入中军,击退敌酋,吾等党项人岂不要失信于秦王了么?想想尔等的股份,想想尔等家人的工作,弟兄们随我杀啊!”

  然后,这些藩兵就开始拼命了起来。

  至此,其实这战局就已经被宋军渐渐的给掰回来了,赵光美也是重剑一扔,直接摘了头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知道,这次算是险死还生了。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杨继业等人还没来得及马疲,赵匡胤却是已经亲自率领宋军的骑兵精锐加入了战场,老赵同志久违的亲自披肩持锐,将一把盘龙棍舞得虎虎生风,斩将夺旗。

  见状,石守信等老搭档直接就下令步兵变阵,徐徐前进,配合赵匡胤开始挤压辽军的活动空间了,而耶律屋质则是长叹一声,心知时机已失,遂下令鸣金收兵。

  这仗已经打成纯粹的硬碰硬了,而硬碰硬,辽军不可能是宋军的对手,放弃机动优势跟宋军拼阵线,这种一技之短击敌之长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他又不是历史上的赵光义。

  虽然没能趁机弄死耶律璟,但耶律璟毕竟已经被宋军俘虏了,身边忠诚于他的禁卫可能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对他来说其实目的就已经算是达到了。

  到底是宋军先劫持了辽皇,从而导致辽军兵戎相向,还是辽军先兵戎相见后被那宋军顺手劫持辽皇,这不都是他耶律屋质说了算么。

  身为大辽皇帝,却被宋军俘虏,这废物还活着干啥?还有什么脸回来继续当这个皇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可惜,耶律璟无子。

  那么,到底应该由谁来继承这辽国大统,那还不是他耶律屋质一句话的事儿么。

  以辽史的那个完整性,我其实严重怀疑耶律璟到底是不是真的无子,他比赵匡胤没小几岁,后宫佳丽三千,真的没有儿子?还是儿子太小,直接被人给弄死了?耶律贤可是他哥的儿子,他是弄死他哥篡位当的皇帝,李世民死后皇位传给李建成儿子,说这是正常的皇位更替,这不扯犊子么?

  而且冲着萧绰和韩德让的腻乎劲儿,我甚至严重怀疑耶律璟死的时候萧绰和韩德让俩人不是订婚,而是干脆特么已经成婚了,毕竟那会儿萧绰的岁数也够了,辽国又不流行晚婚晚孕,只是当时宗族和后族矛盾实在太大,所以耶律贤迫不及待的赶紧娶了萧绰以做平衡,同时借述律部来制衡耶律屋质,这个时候,那萧绰到底是不是有夫之妇真的不重要了,考虑到萧绰后来冒天下大不为让耶律隆绪管韩德让叫爹…………耶律贤可是个耙耳朵,活着的时候权力就已经在萧绰手里了,萧绰要是真给他戴绿帽子,耶律贤还真管不了。

  当然,全是作者自己瞎想的阴谋论,不过有时候觉得辽史真的也挺有意思的,我说的这个可能性,至少不是完全没有么,耶律隆绪要真是韩德让的亲儿子,这特么辽国成汉人政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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