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肠子悔青了！
第446章肠子悔青了！
象骑兵尚未发力，靠近速度十分慢。
吕宋蔡家俊杰蔡文，统帅一万装备火器的中原迁民，分队躲藏伴随在一只只大象后面，缓缓靠近。
朱元璋在朱棣的请求下。
已经率领文武百官，在千余名随行禁军护卫下，来到战场边缘观战。
同时，打出了大明皇旗。
蔡文统帅的中原迁民新军，看到大明皇旗，士气明显开始动摇，人人神色飘忽不定。
蔡文捧着一杆已经引燃火绳的长管身火铳，猫腰缩着身子，跟在一只大象后面。
这支精美的长管身火铳，是陈朝太子陈寿送给他的。
察觉士气动摇，第一时间冲着左右怒骂：“怕什么！大明皇帝就是来杀咱们这些中原迁民的，在他眼中，咱们就是中原的叛徒，只要打败明四皇子朱棣的新军，俘虏他的海军，大明再也没有出海来迫害咱们的机会了！”
一番鼓气言论，破绽、漏洞百出。
各级将领都能听出。
但他们怎么会告诉，被他们鼓噪起来的底层。
底层这些人，在中原也是王朝政权牧养的牛马牲口。
出海谋生，也同样如此，休想摆脱做牲口的处境，没有一群牲口默默付出，哪能有他们这些家族，人上人的生活。
作为外来的迁民，奴役人家本地土著？
这很难。
即便奴役，也必须用十分巧妙隐蔽的手段。
哪有以同乡、同族为名，笼络的中原迁民更好奴役，为各大家族源源不断提供财富。
各大家族以同乡同族名义，笼络中原迁民，不过是为了聚拢势力，在下面的牲口中划分等级，更好的聚拢财富，同时，利用这些牲口，保护自己的财富罢了。
好在，吕宋这地方，一年三熟。
历朝历代迁徙来的这些牲口，在中原就养成了任劳任怨的勤劳习惯。
虽然各大家族从中攫取利益的数额十分庞大。
可这些人，只要在吕宋，就饿不死。
开发出的成熟土地，因为大病小灾，被迫以低廉价格卖给他们，在他们的扶持下，只要不懒，还能从吕宋国，大片荒芜的土地上重新开垦。
周而复始，然后继续被他们兼并……
……
迁民组成的新军各级将领，尽管察觉蔡文的话，全是漏洞，还是第一时间向普通迁民将士呼喊。
反正，这些牲口根本没有辨别能力。
这数百年来。
各大家族一直宣传，如果不抱团，吕宋王朝就会迫害他们。
这些愚昧的牲口，不也信了吗？
一旦有刺儿头，各大家族花点小钱，贿赂一些吕宋下面的官员，让其去针对这些刺头，杀一儆百，警告其他牲口。
效果出奇好。
……
果然，随着漏洞百出的股噪声响起。
普通迁民士卒终于稳定。
盯着朱棣新军，眼中流露出仇恨之色。
更用力握紧手中火铳。
……
大明龙旗后方。
吕本下半身被牢牢捆绑着，握着马缰，坐在马背上，看着后方十八万吕宋大军也开始启动。
扭头低语询问：“胡相，这象骑兵不好对付吗？”
他虽然感觉，这大象身形魁梧，像小山，给人的压力很大。
对朱四郎的五万陆军威胁肯定不小。
可他对战争真的了解不多。
无法对战局发展进行推演，更难判定，这场仗，朱四郎有多大概率战败。
胡惟庸耳闻吕本激动，隐隐颤抖的声音，他也激动！
唇角笑意一闪而逝，“是很厉害，吕大人请看……”
胡惟庸抬手指着藏身在象骑兵后面的中原迁民，低语：“象骑兵到底如何我不清楚，不过，若真如燕王讲述，对燕藩新军的威胁，那就很大，藏身在象骑兵身后的中原迁民，燕藩新军的密集火铳就无法对其大规模杀伤……”
一旦一万中原迁民凭借象骑兵冲入燕藩阵列。
燕藩就无法在依靠火铳的威力了。
只能和将近二十万吕宋兵，展开白刃战。
输的可能性就很大。
即便不输，二十万对五万，展开白刃战，哪怕十个吕宋兵杀一个燕藩士卒。
燕藩陆军至少也得损失一半！
朱四郎底蕴单薄。
损失两三万人，今后他就别想轻松在吕宋站稳脚跟了。
“其实，这一战术，和咱们北征对阵脱古思帖木儿，脱古思帖木儿利用十万牧民骑兵，投送两万蒙古火铳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吕本完全听懂，激动连连点头，视线看向龙旗下的朱元璋、朱标等人。
朱元璋眼见吕宋十九万大军，已经前压三百步，而朱棣还没有下令，不由有些担心，扭头询问蓝玉、沐英、瞿能、丘福等一群中青代将领，“你们想到破解之法了吗？”
朱标怀抱朱允炆，闻声，父子二人看向蓝玉等人。
蓝玉等人眉头紧拧，满脸担忧。
“陛下。”蓝玉率先开口，谨慎道：“若是臣来指挥此战，为今之计，只能率先用火炮进行试探，或许能惊动大象，让其发生骚乱……”
若是此法都不行，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恐怕只能不计损失，打一场硬仗了。
以他这段时间，对朱老四一个镇又五个混成协战斗力的了解。
只要朱老四肯狠心付出一万五千左右伤亡。
哪怕是冷兵器白刃战。
最终的赢家，也肯定是朱老四为首的燕藩。
可损失如此巨大。
若是换做大明无所谓。
朱老四却不行。
这样的损失，对如今要在吕宋站稳脚跟，吞并统治吕宋的朱老四来说，相当于伤筋动骨。
……
朱元璋见其他将领纷纷摇头，不由更加担心，视线落在远处，伫立于马背的朱棣身上。
……
于此同时。
朱棣紧拧的眉头终于松开，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一直紧张盯着朱棣的谭渊等人，顿时松了口气。
全都知道朱棣肯定已经想到对敌之策。
“谭渊、柳升……”
朱棣直指前方，“早成军的第一混成协一分为二，你们各统帅两个半混成协，在我们迫近敌阵时，按照咱们陆军野战中，两翼倒卷包抄的打法，向敌军两翼倒卷包抄，我把全军仅有的两千骑兵全部配属你们两部，让骑兵配合伱们。”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混成协在编练过程中，没有编练骑兵营。
首先时间紧张，没有时间去购置战马，编练骑兵营。
其次，他不准备为这几个混成协编练骑兵营了。
没钱！
等吕宋局势稍微稳定后。
第一混成协的骑兵营也会撤销，扩充为一个纯步兵混成协。
至于骑兵。
他准备启用海童，从蒙古迁民中，挑选三千勇士。
编练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随时可以合在一起，也可以抽调一个营，去配合其他混成协作战。
这样更省钱。
说实话，吕宋这地方，即便没有骑兵配合，一旦打垮吕宋王朝，纯步兵的混成协也足够了。
军备，是根据具体战争需求去设计的。
不是越豪华越好。
节省下来的钱，用于建设民生，价值更大。
“一旦双方相距六十步至七十步距离后，我就会带领第一镇兄弟，节节阻击后退。”
一镇又五个混成协，都已经练过了步炮协同。
但阻击后撤战术，只有第一镇在从大明回来后练过。
“等我们引诱敌军象骑兵追击，与后方发生脱节后，你们要第一时间，指挥早成军的第一混成协，从其脱节处进行穿插阻击，你们指挥的两个完整混成协，一定要牢牢跟上穿插阻击的第一混成协。”
其他四个混成协，毕竟成军才半年。
第一次上战场，就执行穿插阻击，他担心出事。
第一混成协虽然也是第一次实战，可北征回到东番后，他往第一混成协中，调剂了部分有实战经验的将士。
并且，第一混成协已经成军数年，训练一日没有耽误。
“一旦穿插成功，第一混成协协统王继业，把阻击十八万吕宋联军的任务交给谭渊、柳升，王继业统帅第一混成协，调转枪口，从迁民自卫军背后发起攻击，配合陆军第一镇，集中优势兵力，尽快打垮这支对咱们威胁最大的象骑兵。”
“在此期间，六个火炮营，总计126门火炮，配合你们阻击十八万吕宋联军。”
……
话罢，朱棣看向谭渊、柳升为首的诸将，“明白了吗？”
“明白！”
激昂声，整齐划一，铿锵响起。
瞿能等人目视谭渊、柳升、周浪、张武等人纷纷驱马离开，相互对视。
蓝玉难掩迫切，与沐英对视，然后扭头笑道：“陛下，燕王应该是想到对敌之法了！”
他十分迫切想知道，朱老四到底准备怎么破解对方的象骑兵！
朱允炆扭头看了眼，激动不已的蓝玉。
后面的百官，听闻蓝玉的判断，眉头紧拧，也眼巴巴紧盯朱棣的帅旗。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
五个混成协率先在陆军第一镇两翼展开。
以三横队方式，率先举着引燃火绳的火铳启动。
被一分为二的第一混成协，由柳升和谭渊亲自统帅，顶在两翼最前面。
很快，朱棣亲自统帅陆军第一镇一万三千余将士，处于两翼中间，向吕宋象骑兵迎上去。
……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五百步！
蔡文紧张激动舔了舔嘴唇，冲前面，坐在大象背上，操控大象的象骑兵将领大喊：“加快速度！”
明四皇子想死。
他成全！
象骑兵开始加速。
咚咚咚……
虽然大象因体重缘故，奔跑速度不快，可声势一点儿都不小。
一千象骑兵脚掌砸在地上的声音，一时间，宛若擂鼓一般。
“不要慌！”
朱棣大喊一声，翻身下马，拍了拍小黑，小黑人立嘶鸣一声，乖乖奔冲离开。
朱棣站在将士们最前面，举着火铳，和张武等协统、标统，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
相距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两百步！
……
距离越来越近。
第一镇在抵近过程中，已经井然有序散开，形成三个横队。
七十步！
朱棣还在继续统帅将士们向前。
谭渊、柳升统帅的两翼，已经与象骑兵齐平。
蔡文注意到左右两翼了。
不过并未在意。
处于他左右两侧的燕藩新军，距他有两百步左右，而他身后百步，就有十八万吕宋联军。
两百步的距离。
燕藩新军想要打击他，冲向他时，后方十八万吕宋联军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只要他打垮明四皇子单薄的三横队陆军第一镇精锐。
此战就赢了！
砰！
零星的火铳声响起。
蔡文被惊动回神，愤怒大喊：“传令所有人，抵近五十步射击，违令者斩！”
这是陈寿告诉他的经验。
六十步！
就在这短短片刻，双方相距只剩六十步。
朱棣大喊一声：“阻击，蹲下！”
“蹲下，蹲下！”
各级将领大声呼喊。
三横队，前面两个横队迅速蹲下。
“放！”
“放！”
……
第三横队中各级将领大声呼喊。
砰砰砰……
炒豆子般声音伴随着火光吞吐，响起。
嗖嗖嗖！
朱棣及前面两个横队将士，只听头顶骤然一阵呼啸。
密集的弹幕，向象骑兵阵列冲刷而去。
第三横队射击之后，不用各级将领下令，将士们手握火铳，转身就往后面奔冲，冲出八十步后，迅速停下装填弹药。
“放！”
“放！”
……
砰砰砰……
砰砰砰……
紧接着，第二、第一横队相继排射。
第二横队射击结束，同样转身就往后面奔冲，在装填弹药的第三横队前方迅速列阵，装填弹药。
第一横队紧随其后。
相继一万多颗弹丸组成的弹幕，砸向象骑兵阵列。
整个奔冲的象骑兵瞬间出现停顿。
大象被弹丸击中，虽然不致命，可疼痛却让象骑兵开始发生骚乱，下意识向后，向左右两侧转身。
有驯象师被击中，大象失去控制，更是引发一阵骚乱。
蔡文大怒，看着陆军第一镇向后转身狂奔，一时间还以为第一镇胆怯，随即狂喜催令，“冲，控制无碍的象骑兵，加速往前冲！”
随即，丢弃数十只丧失驯象师，狂躁的大象，率领迁民自卫军继续往前冲。
原本，随着陆军第一镇向后奔冲八十步。
双方相距间隔再次拉大到一百五十步。
随着蔡文下令，距离迅速拉进。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七十步！
六十步！
蔡文默默数着步数，相隔五十步时，大喊：“射击！”
命令被迁民自卫军各级将领传达开后，躲藏在大象后的迁民自卫军士卒纷纷散开，在大象中间，举起火铳瞄准陆军第一镇将士。
不等迁民自卫军完全散开，第三横队，第二横队已经装填好弹药。
“放！”
砰砰砰……
随着第三横队各级将校下令，排射声再次响起。
弹幕劈头盖脸砸向，刚刚散开，举铳准备排射的迁民自卫军。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砰砰砰……
第二横队、第一横队相继排射。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排射结束的横队，迅速向后奔冲了一百步，第三横队再次停下来，紧张却不失秩序的装填弹药。
……
蔡文睚眦欲裂，咆哮大喊：“加快速度！加快速度！让象骑兵以最快速度奔冲！”
刚刚刹那，又损失了数十个驯象师。
同时，目测观察，至少七八百人死于明四皇子陆军第一镇排射。
反观明四皇子陆军第一镇，竟然只倒下数十人！
在蔡文的催促中，陆军第一镇的排射阻击刚结束，整个象骑兵阵列还处于混乱中。
能力不俗的驯象师，就驱使剩下受控的大象，以最快速度冲向陆军第一镇。
蔡文被激怒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和后方吕宋十八万联军的距离，由最开始的一百步，相隔越来越远！
……
“这……”
“这是什么战术啊？”
……
龙旗下，文武百官看着陆军第一镇不断排射，不断后撤，纷纷惊讶议论。
目视随着蔡文指挥下的象骑兵开始完全发力，陆军第一镇压力越来越大时。
许多人，激动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了！”
“陛下，我知道了！”
蓝玉忽然激动大喊，惊动所有人。
众人纷纷看向蓝玉。
蓝玉激动指着蔡文象骑兵后方：“快看，敌军象骑兵和一万迁民自卫军与后方吕宋十八万联军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反观吕宋十八万联军，因为燕王派出的左右两翼恫吓，也小心谨慎，不敢大踏步跟上象骑兵，这会加剧前后军脱节，谭渊、柳升统帅的左右两翼，肯定马上就会从敌军前后阵列的空隙进行穿插！”
“到时候，只要派遣有力一步，从后面，对敌象骑兵发起追击冲锋，敌象骑兵就完了！这是燕王最拿手的经典战术，局部集中优势兵力，牛刀杀鸡！”
朱元璋为首众人，耳闻蓝玉解说。
紧盯观察战局。
他们虽然离得远，但也能清晰看到，敌前后军距离，的确正在迅速拉开。
仇视、排斥朱棣的百官，面面相觑，相互对视，均都不约而同，以眼神交流，‘朱四郎真会如蓝玉预测这般打？难道朱四郎真能凭借五万兵马，打败对方配置象骑兵的二十万联军？’
朱元璋紧绷的脸舒展，笑着赞许道：“那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猜对了老四的打法。”
这个蓝玉，恐怕是大明朝，中青一代中。
唯一在军事天赋上，能靠近老四的。
尤其是对于火器战争的理解！
朱元璋收起思绪，对瞿能、丘福等人说道：“你们也一定要认真看，这样的机会不多。”
“是！”一群年轻将领大声领命。
“动了！左右两翼动了！”
后面，方孝孺激动的惊呼声，打断众人思绪。
所有人，瞬间抬头，视线投向左右两翼。
“杀！”
喊杀震天。
谭渊、柳升抓住吕宋前后军相隔三百步的破绽，率领两翼，各两个半混成协，以最快的速度，横插穿插！
吕宋联军，反应也很快。
短暂混乱。
数万披甲精锐，其中两万精锐火铳新军，叽里咕噜呐喊着，狂奔向前。
妄图遏制左右两翼，五个混成协的穿插。
可太晚了！
蔡文被激怒，完全没有注意前后军脱节。
而吕宋十八万联军，因为左右两翼新军威胁，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也未想到，朱棣这种打法。
前后军相隔三百步，平日里，这个距离其实很近。
可战场上，已经很远了！
而于此同时。
谭渊、柳升也不是单纯的穿插。
两翼各一千骑兵，总计两千，在发起穿插时，在骑兵将领统帅下，以奔雷之势，迎头冲向吕宋奔冲靠近的精锐步军。
尽管只有两千骑兵。
可对于吕宋来说，两千骑兵的声势，已经十分骇人了！
砰砰砰……
恐惧中，与骑兵相隔百步，吕宋火铳兵就开始射击。
“结阵！”
同时，没有配置火铳的精锐，在将领慌乱呼喊中，乱糟糟开始结阵。
可统帅两支骑兵的将领，与吕宋军相隔百步时，爽朗大笑着，划过一个优美弧度，从乱糟糟的吕宋军百步外，平行奔冲向左右两侧。
右翼骑兵去了左翼。
左翼骑兵去了右翼。
无一人损伤，却成功恫吓干扰了吕宋军的速度。
就在这短短片刻时间。
谭渊、柳升统帅左右翼，共五个混成协完成穿插，将敌前后军一分为二。
哈哈……
“王爷把训练时间最长的第一混成协配属给咱们穿插，高看吕宋军了！”
谭渊、柳升汇合后，忍不住爽朗大笑。
王爷当初把第一混成协配属给他们，就是准备用第一混成协，配合骑兵，短暂挡住敌后军奔冲，为其他四个混成协穿插，建立阵列争取时间。
可根本没用上。
谭渊爽朗笑着点头，转头，“王继业！”
“末将在！”
“统帅你第一混成协，马上折返，去配合王爷，围杀敌象骑兵及迁民自卫军！”
“遵命！”
第一混成协协统王继业，铿锵领命后，率领第一混成协折返，配合朱棣统帅的陆军第一镇围攻蔡文。
……
“成了！闻叔，成了！”
后方炮兵阵地上，东旭站在马背上，看到穿插完成，第一混成协开始折返包围象骑兵和迁民自卫军，激动大喊，一跃，如羚羊挂角，从马背上跳下来。
闻奇乐呵呵点头，拍了拍东旭肩膀，“该我们配合谭统制他们了。”
嗵嗵嗵……
片刻后。
当炮声响起时。
谭渊、柳升统帅四个混成协。
将近两万五千人，五个大横队，在炮击中，以交替排射的方式，向吕宋联军推进。
吕宋联军慌乱应对。
同时，向两翼派遣兵马，妄图从两翼包抄四个混成协。
两翼的两千骑兵，对包抄之敌展开骑兵凿阵战术。
于此同时。
蔡文统帅的迁民自卫军，被前后夹击，也已乱作一团。
顾头顾不了腚。
顾腚顾不了头。
在包围排射中，如同无头苍蝇，左右奔冲。
象骑兵更是在驯象师不断损失，以及密集弹幕前后左右冲刷中，完全乱套。
踩踏着慌乱的迁民自卫军。
造成了更大混乱。
半个时辰后。
迁民自卫军随着蔡文战死，在巨大损失下，无数迁民将士，扔掉手中火铳，撅腚抱头，瑟瑟发抖跪在遍地尸骸的战场中。
朱棣踩着泥泞的血红泥土，吩咐道：“王继业率领第一混成协、第一、第二营收拢俘虏，其他人，跟我去前面支援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混成协！”
“是！”
王继业、张武诸将大声领命。
随着陆军第一镇带领第一混成协大部兵力，加入战局。
本来十八万吕宋联军，在付出惨重损失，终于和谭渊、柳升统帅的四个混成协，发生短兵相接。
随着朱棣率领将近两万人抵近。
砰砰砰……
一轮密集排射后。
吕宋联军瞬间成片成片倒下。
本就死伤惨重的吕宋联军，再也坚持不住了。
局部开始发生溃散。
朱棣抓住机会，第一时间率领两万精锐将士，插上铳剑，猛地冲入敌军遭到密集排射，塌陷溃散的区域。
将士们五人一组，配合拼刺。
吕宋联军溃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在某一刻，随着后方吕宋拉干王的黄金御辇，在三匹矮马牵引下，夺路而逃时。
仅凭一股蛮勇支撑的吕宋联军，再也撑不住了。
乌泱泱的阵列，宛若六月的雪，瞬间溃散消融。
……
“这……这就赢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这些蛮夷小国，也太弱了！”
……
远处观摩战况的百官，看着燕藩陆军，开始追亡逐北，追杀吕宋溃兵，难以置信，瞪眼议论。
吕本紧握马缰。
这个结果，让他和太多人难以接受了！
不到一个时辰。
吕宋二十万联军就彻底溃败。
接下来，朝廷和朱四郎谈判，还怎么压朱四郎！
“太弱？”
朱樉有些忍无可忍，扭头冷笑扫视百官，“永昌侯，若是换朝廷军队和吕宋这支配置象骑兵的二十万联军打，同样是五万人马，朝廷能赢得这么干净利落吗？”
众人纷纷看向蓝玉。
蓝玉、汤和、沐英、耿炳文等人相互对视。
均都摇头。
秦王还是给朝廷留面子了。
若只是五万步军。
哪怕是配置火铳、火炮的新军，他们想不到老四这种打法，就不可能赢得这么干净利落。
不！
甚至，有五成可能会败！
敌军的象骑兵皮糙肉厚，那种步军火铳兵隐藏在大象之后，步象协同，其实很不好打！
很容易被对方步军火铳兵，以大象为盾，近距离抵近排射，造成巨大伤亡。
然后依靠象骑兵发起冲阵！
十八万联军在迅猛跟上！
冲入阵型混乱的大军中。
那简直就是灾难。
蓝玉扭头，神色郑重看着朱元璋，“陛下，就算咱们想到王爷的法子，大概率，咱们的新军也打不出这种战斗，那种不断后退中，节节阻敌，没有经过训练，且不是一支绝对的精锐，就根本打不出来！”
每一次排射，造成象骑兵及迁民自卫军短暂混乱后，迁民自卫军主将都会催令象骑兵以更快的速度奔冲朱老四的陆军第一镇阵列。
以至于，到了最后面。
象骑兵最近冲到陆军第一镇三十步之内。
双方相隔极短距离进行排射，陆军第一镇同时还要承受，象骑兵那种庞然大物的压力。
后退本就是战争中，最难的。
可想而知，此时将士心中承受的压力多么大。
如果不是一支绝对精锐，且对节节阻敌，进行过大量训练。
根本打不出这种战斗。
其实，这种战术，和步炮协同，步军交替向前推进一样。
朱老四只是反了一下。
他可以肯定。
朱老四在陆军第一镇中训练这种战术，就是为了在野战中，两军列阵交战，通过节节阻敌后退，诱使敌人阵型露出破绽。
然后由其他兵力，对敌军露出的破绽，进行打击。
“王爷为什么动用陆军第一镇，而非其他几个混成协？并且还亲自指挥？末将猜测，目前燕藩能指挥这种战争，且予以将士信心的人只有王爷，而一镇又五个混成协，也只有陆军第一镇能打出这种节节阻敌后退的战术。”
朱元璋点点头，看向丘福等年轻将领，“永昌侯所说，你们都听到了吧，未来，朝廷全面编练新军，陆军第一镇就是你们学习追赶的榜样！”
“末将等一定以王爷燕藩陆军第一镇为追赶目标！”
朱元璋满意点头，“走吧，我们跟上去。”
……
吕本、胡惟庸和一群仇视朱棣的人，走在最后面。
所有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蓝玉对朱棣及燕藩新军的评价太高了。
让人倍感压力。
同时，燕藩此番酣畅淋漓大胜后，必然要提出和朝廷谈判。
携大胜之威。
朝廷还怎么打压朱四郎提出的条件？
悔不该当初啊！
“胡相，其实，咱们就不应该冒险，应该在鸡笼屿时，就主动提出和朱四郎谈判，现在朱四郎大胜，胜的如此轻松，证明其统治吕宋将会很容易，他对朝廷的依赖度降低，可咱们能不要燕藩的技术吗？”
吕本咬牙喃呢，肠子都快悔青了。
胡惟庸沉默不语。
视线暗暗盯着朱标背影。
太子很平静，城府很深。
此刻，太子呢？后悔了吗？
他无法判断。
但他和吕本一样，不，还有许许多多人，此刻恐怕都后悔了！
……
临近天黑。
朱元璋一行人终于追上朱棣。
看着面前，乌泱泱看押的俘虏，朱元璋红光满面，高兴询问：“抓了多少俘虏？”
朱棣含笑道：“五万多，之前交战以及一路掩杀，十九万联军，恐怕也就逃走七八万。”
朱元璋含笑点点头，却暗暗高兴激动的握了握拳头。
他替老四高兴。
此战，证明了老四统治吕宋并不难。
嗒嗒嗒……
急促马蹄声传来，谭渊策马靠近，汇报道：“禀王爷，俘虏中的领兵将领，吕宋权贵都已经甄别挑选出来了。”
朱棣点点头，摆手吩咐：“将这些人放了，驱赶他们离开。”
众人微微错愕。
朱标追问，“老四，为什么要放了这些将领、权贵。”
“大哥肯定知道七擒七放吧。”
众人瞬间了然。
许多人暗暗撇嘴。
冷笑腹诽：‘还真把自己当诸葛孔明了？’
入夜。
就地安营扎寨后。
朱棣陪着朱元璋在大营内随意走动，朱元璋笑问：“和父皇说说，你放那些将领、权贵的真实目的。”
朱棣微微愣着。
哼！
朱元璋笑哼一声，“知子莫若父，你的性格，你以为爹真相信你会学诸葛孔明，搞以德服人这一套？”
臭小子，模仿笔迹，杀冯胜。
政治暗杀常茂。
他们父子都是一类人。
都不是诸葛孔明那种人。
老四肯定有更大图谋。
朱棣摸着鼻尖笑笑，“孩儿是怕大哥知道孩儿的真实意图，对孩儿更加反感。”
“说说。”朱元璋平静说了句，父子二人继续往前漫步。
朱棣回道：“孩儿放这些权贵，是希望他们回到马尼拉王城，带着所有不服孩儿的人，离开吕宋中央地区，继续对抗孩儿，俘虏后再杀，坏了孩儿的军规，这是绝不容许的，但孩儿需要清洗掉整个吕宋精英层，只有清洗掉精英层，才能绝吕宋原本的文化之根！”
“另外，孩儿没有连夜赶往吕宋王城，就是希望，不服者都离开，留下者，就意味着愿意接受孩儿对他们的统治，这对于孩儿迅速稳定吕宋中央地区十分有利。”
朱元璋唇角抽抽。
这混球！
太狠了点。
是他儿子！
笑笑，“明天，带爹去吕宋王城瞧瞧……”
“孩儿遵旨!”朱棣笑着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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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骑兵尚未发力，靠近速度十分慢。
吕宋蔡家俊杰蔡文，统帅一万装备火器的中原迁民，分队躲藏伴随在一只只大象后面，缓缓靠近。
朱元璋在朱棣的请求下。
已经率领文武百官，在千余名随行禁军护卫下，来到战场边缘观战。
同时，打出了大明皇旗。
蔡文统帅的中原迁民新军，看到大明皇旗，士气明显开始动摇，人人神色飘忽不定。
蔡文捧着一杆已经引燃火绳的长管身火铳，猫腰缩着身子，跟在一只大象后面。
这支精美的长管身火铳，是陈朝太子陈寿送给他的。
察觉士气动摇，第一时间冲着左右怒骂：“怕什么！大明皇帝就是来杀咱们这些中原迁民的，在他眼中，咱们就是中原的叛徒，只要打败明四皇子朱棣的新军，俘虏他的海军，大明再也没有出海来迫害咱们的机会了！”
一番鼓气言论，破绽、漏洞百出。
各级将领都能听出。
但他们怎么会告诉，被他们鼓噪起来的底层。
底层这些人，在中原也是王朝政权牧养的牛马牲口。
出海谋生，也同样如此，休想摆脱做牲口的处境，没有一群牲口默默付出，哪能有他们这些家族，人上人的生活。
作为外来的迁民，奴役人家本地土著？
这很难。
即便奴役，也必须用十分巧妙隐蔽的手段。
哪有以同乡、同族为名，笼络的中原迁民更好奴役，为各大家族源源不断提供财富。
各大家族以同乡同族名义，笼络中原迁民，不过是为了聚拢势力，在下面的牲口中划分等级，更好的聚拢财富，同时，利用这些牲口，保护自己的财富罢了。
好在，吕宋这地方，一年三熟。
历朝历代迁徙来的这些牲口，在中原就养成了任劳任怨的勤劳习惯。
虽然各大家族从中攫取利益的数额十分庞大。
可这些人，只要在吕宋，就饿不死。
开发出的成熟土地，因为大病小灾，被迫以低廉价格卖给他们，在他们的扶持下，只要不懒，还能从吕宋国，大片荒芜的土地上重新开垦。
周而复始，然后继续被他们兼并……
……
迁民组成的新军各级将领，尽管察觉蔡文的话，全是漏洞，还是第一时间向普通迁民将士呼喊。
反正，这些牲口根本没有辨别能力。
这数百年来。
各大家族一直宣传，如果不抱团，吕宋王朝就会迫害他们。
这些愚昧的牲口，不也信了吗？
一旦有刺儿头，各大家族花点小钱，贿赂一些吕宋下面的官员，让其去针对这些刺头，杀一儆百，警告其他牲口。
效果出奇好。
……
果然，随着漏洞百出的股噪声响起。
普通迁民士卒终于稳定。
盯着朱棣新军，眼中流露出仇恨之色。
更用力握紧手中火铳。
……
大明龙旗后方。
吕本下半身被牢牢捆绑着，握着马缰，坐在马背上，看着后方十八万吕宋大军也开始启动。
扭头低语询问：“胡相，这象骑兵不好对付吗？”
他虽然感觉，这大象身形魁梧，像小山，给人的压力很大。
对朱四郎的五万陆军威胁肯定不小。
可他对战争真的了解不多。
无法对战局发展进行推演，更难判定，这场仗，朱四郎有多大概率战败。
胡惟庸耳闻吕本激动，隐隐颤抖的声音，他也激动！
唇角笑意一闪而逝，“是很厉害，吕大人请看……”
胡惟庸抬手指着藏身在象骑兵后面的中原迁民，低语：“象骑兵到底如何我不清楚，不过，若真如燕王讲述，对燕藩新军的威胁，那就很大，藏身在象骑兵身后的中原迁民，燕藩新军的密集火铳就无法对其大规模杀伤……”
一旦一万中原迁民凭借象骑兵冲入燕藩阵列。
燕藩就无法在依靠火铳的威力了。
只能和将近二十万吕宋兵，展开白刃战。
输的可能性就很大。
即便不输，二十万对五万，展开白刃战，哪怕十个吕宋兵杀一个燕藩士卒。
燕藩陆军至少也得损失一半！
朱四郎底蕴单薄。
损失两三万人，今后他就别想轻松在吕宋站稳脚跟了。
“其实，这一战术，和咱们北征对阵脱古思帖木儿，脱古思帖木儿利用十万牧民骑兵，投送两万蒙古火铳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吕本完全听懂，激动连连点头，视线看向龙旗下的朱元璋、朱标等人。
朱元璋眼见吕宋十九万大军，已经前压三百步，而朱棣还没有下令，不由有些担心，扭头询问蓝玉、沐英、瞿能、丘福等一群中青代将领，“你们想到破解之法了吗？”
朱标怀抱朱允炆，闻声，父子二人看向蓝玉等人。
蓝玉等人眉头紧拧，满脸担忧。
“陛下。”蓝玉率先开口，谨慎道：“若是臣来指挥此战，为今之计，只能率先用火炮进行试探，或许能惊动大象，让其发生骚乱……”
若是此法都不行，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恐怕只能不计损失，打一场硬仗了。
以他这段时间，对朱老四一个镇又五个混成协战斗力的了解。
只要朱老四肯狠心付出一万五千左右伤亡。
哪怕是冷兵器白刃战。
最终的赢家，也肯定是朱老四为首的燕藩。
可损失如此巨大。
若是换做大明无所谓。
朱老四却不行。
这样的损失，对如今要在吕宋站稳脚跟，吞并统治吕宋的朱老四来说，相当于伤筋动骨。
……
朱元璋见其他将领纷纷摇头，不由更加担心，视线落在远处，伫立于马背的朱棣身上。
……
于此同时。
朱棣紧拧的眉头终于松开，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一直紧张盯着朱棣的谭渊等人，顿时松了口气。
全都知道朱棣肯定已经想到对敌之策。
“谭渊、柳升……”
朱棣直指前方，“早成军的第一混成协一分为二，你们各统帅两个半混成协，在我们迫近敌阵时，按照咱们陆军野战中，两翼倒卷包抄的打法，向敌军两翼倒卷包抄，我把全军仅有的两千骑兵全部配属你们两部，让骑兵配合伱们。”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混成协在编练过程中，没有编练骑兵营。
首先时间紧张，没有时间去购置战马，编练骑兵营。
其次，他不准备为这几个混成协编练骑兵营了。
没钱！
等吕宋局势稍微稳定后。
第一混成协的骑兵营也会撤销，扩充为一个纯步兵混成协。
至于骑兵。
他准备启用海童，从蒙古迁民中，挑选三千勇士。
编练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随时可以合在一起，也可以抽调一个营，去配合其他混成协作战。
这样更省钱。
说实话，吕宋这地方，即便没有骑兵配合，一旦打垮吕宋王朝，纯步兵的混成协也足够了。
军备，是根据具体战争需求去设计的。
不是越豪华越好。
节省下来的钱，用于建设民生，价值更大。
“一旦双方相距六十步至七十步距离后，我就会带领第一镇兄弟，节节阻击后退。”
一镇又五个混成协，都已经练过了步炮协同。
但阻击后撤战术，只有第一镇在从大明回来后练过。
“等我们引诱敌军象骑兵追击，与后方发生脱节后，你们要第一时间，指挥早成军的第一混成协，从其脱节处进行穿插阻击，你们指挥的两个完整混成协，一定要牢牢跟上穿插阻击的第一混成协。”
其他四个混成协，毕竟成军才半年。
第一次上战场，就执行穿插阻击，他担心出事。
第一混成协虽然也是第一次实战，可北征回到东番后，他往第一混成协中，调剂了部分有实战经验的将士。
并且，第一混成协已经成军数年，训练一日没有耽误。
“一旦穿插成功，第一混成协协统王继业，把阻击十八万吕宋联军的任务交给谭渊、柳升，王继业统帅第一混成协，调转枪口，从迁民自卫军背后发起攻击，配合陆军第一镇，集中优势兵力，尽快打垮这支对咱们威胁最大的象骑兵。”
“在此期间，六个火炮营，总计126门火炮，配合你们阻击十八万吕宋联军。”
……
话罢，朱棣看向谭渊、柳升为首的诸将，“明白了吗？”
“明白！”
激昂声，整齐划一，铿锵响起。
瞿能等人目视谭渊、柳升、周浪、张武等人纷纷驱马离开，相互对视。
蓝玉难掩迫切，与沐英对视，然后扭头笑道：“陛下，燕王应该是想到对敌之法了！”
他十分迫切想知道，朱老四到底准备怎么破解对方的象骑兵！
朱允炆扭头看了眼，激动不已的蓝玉。
后面的百官，听闻蓝玉的判断，眉头紧拧，也眼巴巴紧盯朱棣的帅旗。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
五个混成协率先在陆军第一镇两翼展开。
以三横队方式，率先举着引燃火绳的火铳启动。
被一分为二的第一混成协，由柳升和谭渊亲自统帅，顶在两翼最前面。
很快，朱棣亲自统帅陆军第一镇一万三千余将士，处于两翼中间，向吕宋象骑兵迎上去。
……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五百步！
蔡文紧张激动舔了舔嘴唇，冲前面，坐在大象背上，操控大象的象骑兵将领大喊：“加快速度！”
明四皇子想死。
他成全！
象骑兵开始加速。
咚咚咚……
虽然大象因体重缘故，奔跑速度不快，可声势一点儿都不小。
一千象骑兵脚掌砸在地上的声音，一时间，宛若擂鼓一般。
“不要慌！”
朱棣大喊一声，翻身下马，拍了拍小黑，小黑人立嘶鸣一声，乖乖奔冲离开。
朱棣站在将士们最前面，举着火铳，和张武等协统、标统，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
相距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两百步！
……
距离越来越近。
第一镇在抵近过程中，已经井然有序散开，形成三个横队。
七十步！
朱棣还在继续统帅将士们向前。
谭渊、柳升统帅的两翼，已经与象骑兵齐平。
蔡文注意到左右两翼了。
不过并未在意。
处于他左右两侧的燕藩新军，距他有两百步左右，而他身后百步，就有十八万吕宋联军。
两百步的距离。
燕藩新军想要打击他，冲向他时，后方十八万吕宋联军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只要他打垮明四皇子单薄的三横队陆军第一镇精锐。
此战就赢了！
砰！
零星的火铳声响起。
蔡文被惊动回神，愤怒大喊：“传令所有人，抵近五十步射击，违令者斩！”
这是陈寿告诉他的经验。
六十步！
就在这短短片刻，双方相距只剩六十步。
朱棣大喊一声：“阻击，蹲下！”
“蹲下，蹲下！”
各级将领大声呼喊。
三横队，前面两个横队迅速蹲下。
“放！”
“放！”
……
第三横队中各级将领大声呼喊。
砰砰砰……
炒豆子般声音伴随着火光吞吐，响起。
嗖嗖嗖！
朱棣及前面两个横队将士，只听头顶骤然一阵呼啸。
密集的弹幕，向象骑兵阵列冲刷而去。
第三横队射击之后，不用各级将领下令，将士们手握火铳，转身就往后面奔冲，冲出八十步后，迅速停下装填弹药。
“放！”
“放！”
……
砰砰砰……
砰砰砰……
紧接着，第二、第一横队相继排射。
第二横队射击结束，同样转身就往后面奔冲，在装填弹药的第三横队前方迅速列阵，装填弹药。
第一横队紧随其后。
相继一万多颗弹丸组成的弹幕，砸向象骑兵阵列。
整个奔冲的象骑兵瞬间出现停顿。
大象被弹丸击中，虽然不致命，可疼痛却让象骑兵开始发生骚乱，下意识向后，向左右两侧转身。
有驯象师被击中，大象失去控制，更是引发一阵骚乱。
蔡文大怒，看着陆军第一镇向后转身狂奔，一时间还以为第一镇胆怯，随即狂喜催令，“冲，控制无碍的象骑兵，加速往前冲！”
随即，丢弃数十只丧失驯象师，狂躁的大象，率领迁民自卫军继续往前冲。
原本，随着陆军第一镇向后奔冲八十步。
双方相距间隔再次拉大到一百五十步。
随着蔡文下令，距离迅速拉进。
一百二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七十步！
六十步！
蔡文默默数着步数，相隔五十步时，大喊：“射击！”
命令被迁民自卫军各级将领传达开后，躲藏在大象后的迁民自卫军士卒纷纷散开，在大象中间，举起火铳瞄准陆军第一镇将士。
不等迁民自卫军完全散开，第三横队，第二横队已经装填好弹药。
“放！”
砰砰砰……
随着第三横队各级将校下令，排射声再次响起。
弹幕劈头盖脸砸向，刚刚散开，举铳准备排射的迁民自卫军。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砰砰砰……
第二横队、第一横队相继排射。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排射结束的横队，迅速向后奔冲了一百步，第三横队再次停下来，紧张却不失秩序的装填弹药。
……
蔡文睚眦欲裂，咆哮大喊：“加快速度！加快速度！让象骑兵以最快速度奔冲！”
刚刚刹那，又损失了数十个驯象师。
同时，目测观察，至少七八百人死于明四皇子陆军第一镇排射。
反观明四皇子陆军第一镇，竟然只倒下数十人！
在蔡文的催促中，陆军第一镇的排射阻击刚结束，整个象骑兵阵列还处于混乱中。
能力不俗的驯象师，就驱使剩下受控的大象，以最快速度冲向陆军第一镇。
蔡文被激怒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和后方吕宋十八万联军的距离，由最开始的一百步，相隔越来越远！
……
“这……”
“这是什么战术啊？”
……
龙旗下，文武百官看着陆军第一镇不断排射，不断后撤，纷纷惊讶议论。
目视随着蔡文指挥下的象骑兵开始完全发力，陆军第一镇压力越来越大时。
许多人，激动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了！”
“陛下，我知道了！”
蓝玉忽然激动大喊，惊动所有人。
众人纷纷看向蓝玉。
蓝玉激动指着蔡文象骑兵后方：“快看，敌军象骑兵和一万迁民自卫军与后方吕宋十八万联军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反观吕宋十八万联军，因为燕王派出的左右两翼恫吓，也小心谨慎，不敢大踏步跟上象骑兵，这会加剧前后军脱节，谭渊、柳升统帅的左右两翼，肯定马上就会从敌军前后阵列的空隙进行穿插！”
“到时候，只要派遣有力一步，从后面，对敌象骑兵发起追击冲锋，敌象骑兵就完了！这是燕王最拿手的经典战术，局部集中优势兵力，牛刀杀鸡！”
朱元璋为首众人，耳闻蓝玉解说。
紧盯观察战局。
他们虽然离得远，但也能清晰看到，敌前后军距离，的确正在迅速拉开。
仇视、排斥朱棣的百官，面面相觑，相互对视，均都不约而同，以眼神交流，‘朱四郎真会如蓝玉预测这般打？难道朱四郎真能凭借五万兵马，打败对方配置象骑兵的二十万联军？’
朱元璋紧绷的脸舒展，笑着赞许道：“那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猜对了老四的打法。”
这个蓝玉，恐怕是大明朝，中青一代中。
唯一在军事天赋上，能靠近老四的。
尤其是对于火器战争的理解！
朱元璋收起思绪，对瞿能、丘福等人说道：“你们也一定要认真看，这样的机会不多。”
“是！”一群年轻将领大声领命。
“动了！左右两翼动了！”
后面，方孝孺激动的惊呼声，打断众人思绪。
所有人，瞬间抬头，视线投向左右两翼。
“杀！”
喊杀震天。
谭渊、柳升抓住吕宋前后军相隔三百步的破绽，率领两翼，各两个半混成协，以最快的速度，横插穿插！
吕宋联军，反应也很快。
短暂混乱。
数万披甲精锐，其中两万精锐火铳新军，叽里咕噜呐喊着，狂奔向前。
妄图遏制左右两翼，五个混成协的穿插。
可太晚了！
蔡文被激怒，完全没有注意前后军脱节。
而吕宋十八万联军，因为左右两翼新军威胁，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也未想到，朱棣这种打法。
前后军相隔三百步，平日里，这个距离其实很近。
可战场上，已经很远了！
而于此同时。
谭渊、柳升也不是单纯的穿插。
两翼各一千骑兵，总计两千，在发起穿插时，在骑兵将领统帅下，以奔雷之势，迎头冲向吕宋奔冲靠近的精锐步军。
尽管只有两千骑兵。
可对于吕宋来说，两千骑兵的声势，已经十分骇人了！
砰砰砰……
恐惧中，与骑兵相隔百步，吕宋火铳兵就开始射击。
“结阵！”
同时，没有配置火铳的精锐，在将领慌乱呼喊中，乱糟糟开始结阵。
可统帅两支骑兵的将领，与吕宋军相隔百步时，爽朗大笑着，划过一个优美弧度，从乱糟糟的吕宋军百步外，平行奔冲向左右两侧。
右翼骑兵去了左翼。
左翼骑兵去了右翼。
无一人损伤，却成功恫吓干扰了吕宋军的速度。
就在这短短片刻时间。
谭渊、柳升统帅左右翼，共五个混成协完成穿插，将敌前后军一分为二。
哈哈……
“王爷把训练时间最长的第一混成协配属给咱们穿插，高看吕宋军了！”
谭渊、柳升汇合后，忍不住爽朗大笑。
王爷当初把第一混成协配属给他们，就是准备用第一混成协，配合骑兵，短暂挡住敌后军奔冲，为其他四个混成协穿插，建立阵列争取时间。
可根本没用上。
谭渊爽朗笑着点头，转头，“王继业！”
“末将在！”
“统帅你第一混成协，马上折返，去配合王爷，围杀敌象骑兵及迁民自卫军！”
“遵命！”
第一混成协协统王继业，铿锵领命后，率领第一混成协折返，配合朱棣统帅的陆军第一镇围攻蔡文。
……
“成了！闻叔，成了！”
后方炮兵阵地上，东旭站在马背上，看到穿插完成，第一混成协开始折返包围象骑兵和迁民自卫军，激动大喊，一跃，如羚羊挂角，从马背上跳下来。
闻奇乐呵呵点头，拍了拍东旭肩膀，“该我们配合谭统制他们了。”
嗵嗵嗵……
片刻后。
当炮声响起时。
谭渊、柳升统帅四个混成协。
将近两万五千人，五个大横队，在炮击中，以交替排射的方式，向吕宋联军推进。
吕宋联军慌乱应对。
同时，向两翼派遣兵马，妄图从两翼包抄四个混成协。
两翼的两千骑兵，对包抄之敌展开骑兵凿阵战术。
于此同时。
蔡文统帅的迁民自卫军，被前后夹击，也已乱作一团。
顾头顾不了腚。
顾腚顾不了头。
在包围排射中，如同无头苍蝇，左右奔冲。
象骑兵更是在驯象师不断损失，以及密集弹幕前后左右冲刷中，完全乱套。
踩踏着慌乱的迁民自卫军。
造成了更大混乱。
半个时辰后。
迁民自卫军随着蔡文战死，在巨大损失下，无数迁民将士，扔掉手中火铳，撅腚抱头，瑟瑟发抖跪在遍地尸骸的战场中。
朱棣踩着泥泞的血红泥土，吩咐道：“王继业率领第一混成协、第一、第二营收拢俘虏，其他人，跟我去前面支援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混成协！”
“是！”
王继业、张武诸将大声领命。
随着陆军第一镇带领第一混成协大部兵力，加入战局。
本来十八万吕宋联军，在付出惨重损失，终于和谭渊、柳升统帅的四个混成协，发生短兵相接。
随着朱棣率领将近两万人抵近。
砰砰砰……
一轮密集排射后。
吕宋联军瞬间成片成片倒下。
本就死伤惨重的吕宋联军，再也坚持不住了。
局部开始发生溃散。
朱棣抓住机会，第一时间率领两万精锐将士，插上铳剑，猛地冲入敌军遭到密集排射，塌陷溃散的区域。
将士们五人一组，配合拼刺。
吕宋联军溃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在某一刻，随着后方吕宋拉干王的黄金御辇，在三匹矮马牵引下，夺路而逃时。
仅凭一股蛮勇支撑的吕宋联军，再也撑不住了。
乌泱泱的阵列，宛若六月的雪，瞬间溃散消融。
……
“这……这就赢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这些蛮夷小国，也太弱了！”
……
远处观摩战况的百官，看着燕藩陆军，开始追亡逐北，追杀吕宋溃兵，难以置信，瞪眼议论。
吕本紧握马缰。
这个结果，让他和太多人难以接受了！
不到一个时辰。
吕宋二十万联军就彻底溃败。
接下来，朝廷和朱四郎谈判，还怎么压朱四郎！
“太弱？”
朱樉有些忍无可忍，扭头冷笑扫视百官，“永昌侯，若是换朝廷军队和吕宋这支配置象骑兵的二十万联军打，同样是五万人马，朝廷能赢得这么干净利落吗？”
众人纷纷看向蓝玉。
蓝玉、汤和、沐英、耿炳文等人相互对视。
均都摇头。
秦王还是给朝廷留面子了。
若只是五万步军。
哪怕是配置火铳、火炮的新军，他们想不到老四这种打法，就不可能赢得这么干净利落。
不！
甚至，有五成可能会败！
敌军的象骑兵皮糙肉厚，那种步军火铳兵隐藏在大象之后，步象协同，其实很不好打！
很容易被对方步军火铳兵，以大象为盾，近距离抵近排射，造成巨大伤亡。
然后依靠象骑兵发起冲阵！
十八万联军在迅猛跟上！
冲入阵型混乱的大军中。
那简直就是灾难。
蓝玉扭头，神色郑重看着朱元璋，“陛下，就算咱们想到王爷的法子，大概率，咱们的新军也打不出这种战斗，那种不断后退中，节节阻敌，没有经过训练，且不是一支绝对的精锐，就根本打不出来！”
每一次排射，造成象骑兵及迁民自卫军短暂混乱后，迁民自卫军主将都会催令象骑兵以更快的速度奔冲朱老四的陆军第一镇阵列。
以至于，到了最后面。
象骑兵最近冲到陆军第一镇三十步之内。
双方相隔极短距离进行排射，陆军第一镇同时还要承受，象骑兵那种庞然大物的压力。
后退本就是战争中，最难的。
可想而知，此时将士心中承受的压力多么大。
如果不是一支绝对精锐，且对节节阻敌，进行过大量训练。
根本打不出这种战斗。
其实，这种战术，和步炮协同，步军交替向前推进一样。
朱老四只是反了一下。
他可以肯定。
朱老四在陆军第一镇中训练这种战术，就是为了在野战中，两军列阵交战，通过节节阻敌后退，诱使敌人阵型露出破绽。
然后由其他兵力，对敌军露出的破绽，进行打击。
“王爷为什么动用陆军第一镇，而非其他几个混成协？并且还亲自指挥？末将猜测，目前燕藩能指挥这种战争，且予以将士信心的人只有王爷，而一镇又五个混成协，也只有陆军第一镇能打出这种节节阻敌后退的战术。”
朱元璋点点头，看向丘福等年轻将领，“永昌侯所说，你们都听到了吧，未来，朝廷全面编练新军，陆军第一镇就是你们学习追赶的榜样！”
“末将等一定以王爷燕藩陆军第一镇为追赶目标！”
朱元璋满意点头，“走吧，我们跟上去。”
……
吕本、胡惟庸和一群仇视朱棣的人，走在最后面。
所有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蓝玉对朱棣及燕藩新军的评价太高了。
让人倍感压力。
同时，燕藩此番酣畅淋漓大胜后，必然要提出和朝廷谈判。
携大胜之威。
朝廷还怎么打压朱四郎提出的条件？
悔不该当初啊！
“胡相，其实，咱们就不应该冒险，应该在鸡笼屿时，就主动提出和朱四郎谈判，现在朱四郎大胜，胜的如此轻松，证明其统治吕宋将会很容易，他对朝廷的依赖度降低，可咱们能不要燕藩的技术吗？”
吕本咬牙喃呢，肠子都快悔青了。
胡惟庸沉默不语。
视线暗暗盯着朱标背影。
太子很平静，城府很深。
此刻，太子呢？后悔了吗？
他无法判断。
但他和吕本一样，不，还有许许多多人，此刻恐怕都后悔了！
……
临近天黑。
朱元璋一行人终于追上朱棣。
看着面前，乌泱泱看押的俘虏，朱元璋红光满面，高兴询问：“抓了多少俘虏？”
朱棣含笑道：“五万多，之前交战以及一路掩杀，十九万联军，恐怕也就逃走七八万。”
朱元璋含笑点点头，却暗暗高兴激动的握了握拳头。
他替老四高兴。
此战，证明了老四统治吕宋并不难。
嗒嗒嗒……
急促马蹄声传来，谭渊策马靠近，汇报道：“禀王爷，俘虏中的领兵将领，吕宋权贵都已经甄别挑选出来了。”
朱棣点点头，摆手吩咐：“将这些人放了，驱赶他们离开。”
众人微微错愕。
朱标追问，“老四，为什么要放了这些将领、权贵。”
“大哥肯定知道七擒七放吧。”
众人瞬间了然。
许多人暗暗撇嘴。
冷笑腹诽：‘还真把自己当诸葛孔明了？’
入夜。
就地安营扎寨后。
朱棣陪着朱元璋在大营内随意走动，朱元璋笑问：“和父皇说说，你放那些将领、权贵的真实目的。”
朱棣微微愣着。
哼！
朱元璋笑哼一声，“知子莫若父，你的性格，你以为爹真相信你会学诸葛孔明，搞以德服人这一套？”
臭小子，模仿笔迹，杀冯胜。
政治暗杀常茂。
他们父子都是一类人。
都不是诸葛孔明那种人。
老四肯定有更大图谋。
朱棣摸着鼻尖笑笑，“孩儿是怕大哥知道孩儿的真实意图，对孩儿更加反感。”
“说说。”朱元璋平静说了句，父子二人继续往前漫步。
朱棣回道：“孩儿放这些权贵，是希望他们回到马尼拉王城，带着所有不服孩儿的人，离开吕宋中央地区，继续对抗孩儿，俘虏后再杀，坏了孩儿的军规，这是绝不容许的，但孩儿需要清洗掉整个吕宋精英层，只有清洗掉精英层，才能绝吕宋原本的文化之根！”
“另外，孩儿没有连夜赶往吕宋王城，就是希望，不服者都离开，留下者，就意味着愿意接受孩儿对他们的统治，这对于孩儿迅速稳定吕宋中央地区十分有利。”
朱元璋唇角抽抽。
这混球！
太狠了点。
是他儿子！
笑笑，“明天，带爹去吕宋王城瞧瞧……”
“孩儿遵旨!”朱棣笑着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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