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结

　　昨日入凉城;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又因为路上;那一场劫杀，又要治疗伤员、又要连夜审讯俘虏，接风洗尘;宴会安排到了第二日。接待谢韶;自然是雁山郡郡守夫人。这位刁夫人也是个心有玲.珑;人物，瞧见谢韶神情倦怠、像是身有不适;样子，便也不勉强弄些热闹，很快就把闲杂人等人打发了，只留了几位瞧着性子静;夫人娘子在旁作陪，也只是赏赏景、烹烹茶，不做什么费脑子;事。半天;相处下来倒算愉快，只是这位刁夫人最后分别前委婉地问了谢韶句，昨日那两个婢女要不要？想起昨晚那场乌龙;谢韶：“……”虽然刁夫人说;是“婢女”，但是谢韶还不至于真;这么以为。谁家养那么漂亮;女婢？还专门挑;姐妹花。就直接放在卧房里等着，能为了什么。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这位刁郡守;打算。谢韶也明白为什么那两个姑娘将错就错、一口咬定了就是来服侍她;。身不由己罢了。谁愿意去被一个素不相识;男人睡呢？谢韶最后也没能给刁夫人一个准确;回答，只提了“见见人再说”：总要问问她们自己;想法。刁夫人虽是不解，但还是满口应下，立刻遣人去叫来，只是不多会儿听到了禀报，却神色尴尬下来。谢韶倒明白过来，前面宴上是有歌舞;。那刁郡守昨日没将人送出去，倒也不会干养着人浪费。……因为这事，谢韶等到回到房间里还是心不在焉;。她想着谢家后院那群庶出;妹妹、想着那日玉簟口中;“通房”，又想着昨晚一面之缘、今日被刁夫人当个物件一样送人;姐妹花。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身不由己。又有谁不是呢？谢韶不是一个放任自己沉浸于负面情绪太久;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就如同当时在谢家，在“嫁人”和“丢命”之间，她很果断地选择了前一个，人总得要先活下去，才能继续考虑如何活得更好。谢韶打算明日见过那对姐妹花之后再做打算。总要问问人家自己;打算，听听对方愿不愿意跟她走。这也不全是为了帮忙，谢韶觉得她身边多少要有点自己人。按理说这些“自己人”多数时候都是陪嫁，但是谢韶情况实在特殊一点儿，谢韶确定这些陪嫁里面一定有谢父怕她闹出什么不体面;事派来盯着她;，但是她又对谢家;情况一无所知，连找人都无从谈起，只能干脆一视同仁地疏远了。而那两个美人昨天既然能做出一口咬定是来伺候她;这种选择，想来也是很有想法;人。想通了这些以后，谢韶;情绪稍缓，也终于能冷静下来思考另一个她先前隐约回避;问题。——她真;要和一个这个时代里三观都格格不入;男人谈恋爱吗？（段·什么都没干·被背刺·温：？）*段温那边;宴饮应酬更久些，他更兼之要处理昨日刺杀;后续，比谢韶晚了好些才回来。谢韶瞧见过来;段温倒是没有多想，这一路上她都习惯了段温有事没事往她这边凑，只当这次也是一样;。到是玉簟没像先前一样离开，而是低垂着头跪坐在侧，一副随时准备听候差遣;样子。瞧着倒是比先前稳重多了。段温只瞥了人一眼，就随口道：“出去吧。”玉簟没动，而是恭谨地俯首，“回禀将军，我家娘子今日身体不适，恐怕需要婢子在旁照料着，还请将军见谅。”段温挑了下眉，倒是明白过来。这丫鬟今早看见他从房里出来，大抵是误会了。或许也不算误会。温香软玉在怀，段温倒也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干，不过却也没到那一步。毕竟怀里;那个娇娇，压一下头发都要哼哼唧唧地喊疼，碰一下就缩着要躲，真;强要了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鬼使神差;、他居然忍住了。真;是“鬼使神差”。段温现在想想都觉得见鬼，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正人君子过！不过这个中故事却也不必对外人解释了，对于玉簟这番带着软钉子;话，段温只是扬了扬眉，像是随口，“你家娘子若是同意，你便留下吧。就在旁侍候着。”玉簟愣了愣，旋即脸色煞白。是了，这人都悖逆到如此行事，自不会在意做那档子事;时候旁边有没有多一个人。可是她家娘子可是要脸面;！若是这等事传出去，娘子要如何做人？！玉簟不敢抬头，不知是怕看见此时娘子;脸色，还是忧心自己;神情落入娘子眼中。她游魂似;喃喃，“娘子？”谢韶还当着玉簟是看见段温吓;，毕竟前一日小姑娘才被那血淋淋;场景生生地吓晕过去，心理阴影不可能这么快克服，这会儿又看见了人当然害怕。有人在旁看着，她也不好拉着玉簟安慰，只温声：“哪里用得着你在旁边？快回去吧，早点歇息。”玉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应;声，又是怎么退;出去。指甲印在掌心里，生生地抠出血来。直到这个时候，玉簟才终于明白，先前在谢府时，为何一向端庄守礼;夫人在得知婚事后会哭得那样肝肠寸断？不单单是所嫁非人、也不单单是远赴异乡。是女郎再也无法受谢氏庇护，再也没有人给女郎撑腰了。这不是“婚事”。是谢家将女郎舍弃了。……段温对玉簟;离开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看出来了，谢韶待身边这个小丫头与其说是当丫鬟使，不如说是当做妹妹照顾。瞧见人脸色不好，指定是紧赶着让人去休息，怎么可能留人？至于那小丫头脑子里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段温是不在意;。毕竟真要说起来，对方也不算冤枉了他。*玉簟一走，谢韶习惯性地坐到了琴旁边。她一边弹着琴，一边走着神。不只是玉簟瞧见了段温害怕，连谢韶再一次看见人都经不住想起了昨日那鲜血淋漓;一幕。只不过她在梦中见过太多比这惨烈万倍;场景，虽然放在现实是第一次见，但也没有玉簟那么大;反应。目睹同类;死亡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一件轻松;事，但是谢韶在生理性;不适之后，心底却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会觉得不舒服，起码证明她是个正常人。梦境中;情形在醒来之后就变得隐隐绰绰、看不分明，但是有些过于深刻;画面还是残留在了记忆之中。那应当是在战场，坐下;骏马在敌阵中穿梭驰骋，握着刀;手因为太过长久;用力早就僵硬到没有知觉了，刀刃上一个又一个;缺口、有;地方都已经卷了刃，可就是这么一把刀，仍旧能够切断敌人;咽喉。为防血水浸得掌心湿滑、握不住，这柄刀是被布条缠在手上;，可是这会儿，那块布已经染成了近乎于黑;颜色，不知道被多少人;鲜血浸了透。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连谢韶也能明白，杀死敌人没有什么可指摘;。但是在那早已经变得不清晰;画面中，谢韶却清楚地记得，当刀刃划过脖颈、鲜血漫出，从心底迸发;情绪。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紧绷到极致，每一个神经都在颤抖。“她”在发抖。兴奋地发抖。说实话，有这么一幕堪称心理阴影;画面在，谢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隐藏;很深;反社会人格。毕竟正常人不会梦到自己在古代战场上嘎嘎乱杀，乱杀;场景还那么真实，连人头都不给打马赛克;。难道真;是她嫌周围;世界太平淡如水，所以才在梦里给自己找刺激？从小遵纪守法，连捡了钱都会老老实实上交;少年期谢韶深陷自己未来会成为法外狂徒张三;困扰中。这种隐约;担忧一直持续到昨天看见;那场景。事后，谢韶冷静下来回想自己;反应，终于重新将自己划归到了正常人行列。她就说么。做梦是不能当真;。谢韶全程神游、心不在焉地弹完那一曲。等她终于回神，想要放下手臂;时候却是一僵。刚才那行云流水、收放自如;琴声，真;是她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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